不知過了多久,傅知雅的眼皮子越來越沉重,漸漸地昏睡了過去。
她是在一陣劇痛中醒過來的,一睜眼,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地方,以她的經曆,她似乎是在郵輪上。
“醒了,就別給我裝死。”陳媛媛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買你的人就要來了,記住,等下的脾氣好點,要不然惹惱了他們,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傅知雅動了動身體,渾身都叫囂著疼,她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剛一開口,聲音沙啞的就像是拿著把鈍刀在木頭上鋸來鋸去一樣,“陳媛媛,求你,給我點水喝。”
她實在是太渴了,身體就像是被一團火在燃燒一樣,渾身滾燙滾燙的。
她知道,她發燒了。
她這具身體要是放任不管的話,有可能會高燒引發肺炎,到時候能不能活命,隻能看她命夠不夠硬了。
陳媛媛輕嗤一聲,不過還是叫人端了杯水過來,就著水杯放在傅知雅的嘴邊。
傅知雅如渴了好久的餓狼,咕咚咕咚的喝著水,一杯水,沒兩下就見底了。
冰涼的水進入身體裏,那股熱度也降了一些,她疲倦的看著高高在上的陳媛媛,啞聲道:“你打算把我賣到哪裏去?我這個當事人,總得有知情權吧。”
“亞龍坡。”陳媛媛回道:“買你的是一個製毒的大佬,隻要你夠聽話,會來事,跟在他的身邊,絕對能吃香的喝辣的。”
傅知雅的嘴角,浮現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亞龍坡,位於東南亞,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國家,那裏民風未開化,多從事犯罪的工作,一旦她被賣到那裏去,恐怕凶多吉少。
“陳媛媛,別忘了,現在是法製的社會,我要是不見的話,我認識的人不會不管的。”
“你說的是你家人,還是林家人?”
陳媛媛輕蔑的看著傅知雅,“亦或是顏少?前兩者,我覺得你把希望擱在母豬身上都比他們靠譜,要是顏少的話,我查過了,你們接觸沒多久,你覺得,以他的身份地位,會耗時耗力耗錢財的為你出頭?”
“......”
傅知雅啞然。
說實話,骨子裏,她是不信顏奕晟的。
顏奕晟出現在她身邊的契機太過微妙,讓她從心底去相信這人是因為喜歡她,而不是別有目的,她連自己都沒法說服,更別說說服別人了,所以她要是被賣到亞龍坡的話,他會不會為她出頭,真的很難說。
也許,這就是陳媛媛敢肆無忌憚對她出手的原因。
阿華走了進來,道:“陳小姐,人到了。”
陳媛媛點點頭,掃了傅知雅一眼,眼底閃過了一抹陰狠,她伸手鉗製住傅知雅的下巴:“傅知雅,我警告你,一會兒乖一點,要是惹惱了那邊的人,別怪我心狠不保你。”
傅知雅勾唇,無聲的嘲諷了下。
“請他們進來。”
“是。”
阿華出去,沒一會兒,他又進了來,身後跟了十來名穿著隨意,神色倨傲的男人,為首的那個嘴裏還抽著一根雪茄,張狂的吞雲吐霧,香煙嫋嫋上升。
“咳......”
聞著嗆人的煙味,傅知雅忍不住悶咳出聲。
她身體本就沒好,又被陳媛媛命人不留情麵的打了一頓,渾身都是傷,再聞到這嗆人的煙味,喉嚨處一窒,忍不住的咳了出來。
陳媛媛的眼神一凜,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閉嘴。”
傅知雅也怕惹惱了亞龍坡來的人,所以硬生生的把逼到嗓子眼的咳嗽又咽了回去。
“吉先生,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的英俊帥氣。”
陳媛媛笑意盈盈的走過去,伸出白嫩嫩的手。
那為首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同她握了下手,高傲的側過她,徑自的走到了傅知雅的麵前,如同看獵物一般,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傅知雅,過了兩分鐘左右,他滿意的點點頭。
“這貨不錯,老大會喜歡。”男人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把嘴裏的煙悉數的吐在了傅知雅的臉上,令她又忍不住的咳了起來:“不過她這性子有點烈,帶回去可得好好地訓練,要不然惹惱了老大,我得遭不少的罪。”
“吉先生,人交到你的手上,那就是你的人了。”陳媛媛走過來,賠笑,“你看,我好不容易才為你尋了個你能滿意的貨,你答應給我的東西......”
男人給身後的人遞了個眼色,有一人便提著個黑色的箱子走了過來,遞給了陳媛媛。
陳媛媛接過,當眾打開了箱子,裏麵一排排的針筒和一瓶瓶棕色的瓶子。
“吉先生,麻煩你了,以後需要什麼樣的女人,通知我一聲就行。”
“嗯。”
兩人交談正歡,突然一人神色匆匆的跑了進來,覆在陳媛媛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陳媛媛的臉色一變,叫來了阿華,命令道:“阿華,帶她下去。”
阿華點點頭,一把提起了傅知雅,徑自的往外走去。
傅知雅如同一塊破布一般的被阿華推搡著往外麵走,身上不斷地叫囂著疼,每走一步,就好像有隻毒蜂在身上蟄了一下。
“進去。”
她被推進了一個逼仄狹小的房間裏,周圍還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隻留了一個稍微容納她棲身的空間。
阿華麵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徑自的關上了門。
傅知雅困難的動了動身體,借著微弱的燈光四處的看了看,想要找個能割斷她身後繩子的東西。
可能是老天爺也覺得她可憐,所以她在角落裏找到了一塊斷開的玻璃片,她眉眼染上了一抹欣喜,艱難的一步步挪過去,以手費勁的拿過了它。
她拿著玻璃片在繩子上費勁的割著,一下,兩下,三下......期間,不小心的滑到了手腕上,割開了一道道的口子,獻血流了出來,慢慢的浸染了繩子。
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那繩子在她不懈堅持下終於還是斷了,她欣喜若狂的甩了甩麻木的手腕,簡單的擦拭了下還在流血的傷口,然後解開腳上的繩子。
她站起來,活動了下被綁久麻木不仁的雙腳,來到門邊,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聆聽著外麵的動靜,大聲道:“有沒有人?我好渴,能給我點水喝嗎?”
好久沒有任何的回應。
傅知雅眉宇間染上了欣喜,沒人就好。
她伸手去擰門,門竟然沒鎖,一打就開了。
“謝天謝地!老天保佑!”
傅知雅雙手合十,興奮又有點中二的把老天爺謝了好多遍,才探出腦袋往外麵看了看。
兩邊都沒人。
她從裏麵出來,小心的把門關上,朝左邊跑去。
她小心翼翼的跑著,四處查看有沒有人,確定沒人才繼續躲藏。
不知道跑了多久,結果頭頂上傳來了一記男聲。
“大家請注意,傅知雅不見了,趕緊找。”
聞言,傅知雅差點嚇的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處。
她以手按在胸口上,深吸著氣,平複下慌張的氣息,才小心的打算往另一方向跑,結果才探出身,就和兩名穿著製服的男人對上。
“站住!”
那男人拔腿追了過來。
傅知雅轉身就跑,就算身上有傷,也妨礙不了她奮力跑的姿勢。
她滿腦子都是,不能被這些人抓住了。
她四處的亂竄,可郵輪再大,也禁不住一群人的窮追猛打,最後,她被追到了甲板上,身後是浩瀚無垠的大海。
傅知雅轉頭看了一眼黑的深不見底的海,臉色白了白,垂在腰腹兩側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指尖蒼白,幾乎能見骨。
她不懂遊泳。
一旦跳進去的話,她生還的機會,幾乎等於沒有。
她禁不住的閉上了眼,從眼角滑出了一滴淚來。
也許明年的今日,會是她的忌日。
她寧願死,也絕對不會跟著那群人去亞龍坡的。
阿華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負隅頑抗的傅知雅,道:“傅小姐,別做垂死掙紮了,趕緊下來,等下吉先生就要帶你走了。”
傅知雅睜開眼,憤怒,不甘,怨恨的瞪了阿華一眼,道:“陳媛媛人呢?”
“陳小姐事多,已經提前離開了,有什麼話你可以跟我說。”阿華道:“也許我大發善心,會代你轉達也說不定。”
“狗腿子。”傅知雅啐了一口,“你替我轉告她,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
阿華攤了攤手,笑了,笑的肆意又嘲諷,“傅小姐,你是打算跳海是吧?那你跳吧,你跳了,我們的人也有辦法把你撈上來,你隻會平白折騰的多喝幾口水罷了。”
傅知雅冷笑一聲,一步步地往後退,身體剛好抵在了欄杆上。
“跳吧,我身後這群人一個個都是識水性的好漢,你不怕亂折騰的喝海水就跳,等喝夠了,我再叫人下去把你撈上來。”阿華摩拳擦掌,“陳小姐說得對,就你這種自做聰明的女人,就應該的好好教訓一頓,要不然都不知道聽話兩個字怎麼寫。”
傅知雅懶得廢話,餘光看著身後平靜的海麵,不斷地做著心理建設,最終還是跳了下去。
嘭——
水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