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如今身處齊王府,而非將軍府,一言一行還是要多斟酌斟酌,才為妥當。”雲離銳仿佛不氣也不惱,不以為意地說完。
想以身份施壓威脅我?風清韻心中不屑冷哼,雲離銳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這就不勞庶…哦不對,二公子費心了。”
“你別不知好歹!”雲離銳惡狠狠地說道,臉上霎時間堆了滿臉的不悅和陰冷。
風清韻就那麼看著雲離銳一點點的從不動聲色到被激怒後的臉色扭曲,突然想起來一件她始終懷疑的事情。
而直至此時,雲離歌尚未說一句話。
風清韻沉思在此事裏,不料雲離銳話鋒突然一轉,朝著雲離歌問道:“大哥初愈,諸事不方便,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大哥盡管吩咐便可。”
風清韻目光直直鎖定雲離銳,她不知道雲離銳此番說法是為何意,是試探亦或其他?難道刺殺事件真的與雲離銳有關?雲離銳知道了雲離歌失憶?
“我並無大事,你有心了。”雲離歌微微一笑,說道。
“以往大哥都喚我二弟,如今成了家,倒是顯得生疏了。”雲離銳一垂首,抿唇吟道。
風清韻眉心一蹙,當即道:“也許夫君是剛醒的原因,腦中尚且混沌,無暇顧及那麼多,二公子倒是細心的很。”
雲離歌當下也是眉頭一跳,他剛穿越來,占了別人的身子肯定不能說給他人聽的,說多錯多,還是不吭聲的好。
“是這樣嗎?”雲離銳又問。
“自然。”風清韻雲淡風輕地答道。
“既是如此,那大哥好生休息,我們便不叨擾了。”雲離銳攏袖,張唇落下一語。
雲婉若本想借此一來給風清韻個下馬威,讓風清韻有自知之明對自個兒客氣些,未曾想到卻是吃了個悶頭虧還挨了一巴掌,讓她怎麼能甘心。
想到這,一個惡毒的念頭逐漸在雲婉若腦海中成形。
又如此過了幾日,因為雲離歌的傷勢,本該三日後回將軍府的,拖到了現在。
“回了將軍府,你亦是看我眼色行事,無需多言,必要的話,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風清韻不放心地叮囑道。
雲離歌點點頭,撩著錦袍一抬腿坐進馬車裏。
“你如今不記得其他的事情,別人若是問起你什麼來,你如果不知道怎麼回答,你就扯扯我的衣袖。”風清韻跟著坐進來之後,理所應當握著雲離歌的手繼續說道。
雲離歌想抽回手,但是看著風清韻真摯的眼神,突然就少了幾分戒備,剛想說什麼,風清韻再次打斷了他。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清,你要明白,我們……”
“我知道。”雲離歌眉頭一皺,轉了轉身子抬手食指抵在風清韻唇瓣上噓了一聲。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風清韻嬌好的麵容。
可疑紅暈頓時爬上風清韻臉龐。
良久,雲離歌仿佛觸電一般猛地收回手,風清韻一垂眸,清咳了聲掩過無聲的曖昧氣息。
“嗯,那個…”風清韻支支吾吾想說什麼。
“是不是可以走了?”雲離歌問道。
“是。”
棕色高頭大馬隨著趕車的馬夫一揚長鞭,嘶吼一聲穩踏地麵揚塵而去。
約摸一柱香的時間,馬車便已穩穩停在將軍府門口,風將軍帶著一眾家眷行禮恭迎回府,風將軍不單單是對風清韻世子妃的身份迎接,更多的對女兒的想念。
“爹爹,女兒回來啦!”風清韻剛下了轎子,便飛撲進風將軍懷中撒嬌道。
風將軍穩穩接住風清韻,寵溺揉了揉她,笑意直達眼底,溫聲道:“累壞了吧?快快快,回府!”
風清韻挽著風將軍胳膊入府,眉宇間斂不盡的笑意。
小住兩日算作回親,這天豔陽高照,風清韻心情尚好,遣退了秋菊後,她獨自在將軍府後花園漫步。
再一次身臨其境,風清韻多了許多感慨,她在將軍府的經曆是前世沒有的,所以她不能夠預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那麼也就意味著她要隨機應變,時時刻刻都要對未知的事情報以戒心。
轉過花園拐角,視線倏然開闊,通往正廳的羊腸小道上,熟悉的身影讓風清韻腳步一頓。
風清韻的目光,此刻盡數聚集在雲離歌那隻挑著奴婢下巴的手上。
雲離歌此刻正側對著風清韻,骨節分明的食指挑起奴婢的下巴,然後頃身湊近始終不敢抬頭看他的奴婢,薄唇一彎,問道:“你可知,你們家小姐喜歡我的時候,私底下的表現是什麼樣子的?”
“奴…奴婢不知。”那奴婢巍巍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與你們小姐未曾婚配前,都有我倆的什麼傳言?我倆誰更愛對方?如何認識的?你們小姐何時傾心與我的?”
“奴婢不曾聽過小姐與姑爺的傳言,隻字未聽得。”奴婢急忙說道。
“當真?”
雲離歌話音剛落,奴婢身子明顯後撤半步,急急行了一禮又道:“奴婢不敢欺瞞姑爺。”
“哎!”雲離歌反手捏了把那奴婢臉蛋兒,嬉笑道:“你如此怕我作甚?”
風清韻手掌微攏,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雲離歌跟一個奴婢這麼親密,心裏便不是滋味,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拉開兩人。
那奴婢如臨大難般後退,矮身行禮,道:“姑爺莫要難為奴婢了。”
“怎的為難你了?”
雲離歌剛想拉著那個奴婢問問,突然,風清韻的聲音傳來,“原來夫君在這啊,尋了你許久了。”
雲離歌心中一驚,目光撞上風清韻的眼睛時,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他沒能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他覺得風清韻與他並無夫妻之實,對他好必然是有原因的。
前世他死在女友手中,穿越而來,本能對風清韻存有前世的陰影和害怕。
奴婢見到風清韻,趕緊拂了禮,頭垂得很低,生怕風清韻誤會了似得懲罰於她,“奴婢見過小姐,奴婢方才……”
“你先下去吧。”風清韻擺手,將奴婢遣退。
“你在做什麼?”待奴婢走後,風清韻直直迎著雲離歌的眸子質問道。
雲離歌目光躲閃,支支吾吾道:“沒做什麼…向這婢子問個路。”
風清韻抿了抿唇,道:“夫君若是先看上將軍府的這個丫鬟了,待我們回去,便一同帶去齊王府,給夫君做個填房如何?”
填房?莫非不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在試探她而怒?雲離歌暗自舒了一口氣,說道:“填什麼房,胡鬧。”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風清韻一個箭步擋在雲離歌身前,“怎麼?你幹什麼去?”
“自然是回去,我都說了,我隻是向那婢子問了一句話!”雲離歌聲音陡然拔高,嗬斥完,側身越過風清韻。
風清韻憋著眼淚,望著雲離歌自顧自離開的背影,想起前世她重傷死在雲離歌懷中,直到最後才聽到雲離歌表明心跡。重生後,她雖再次回到大婚當夜,決定好好過日子,可交杯酒還沒喝,雲離歌便遇了刺,兩世良宵,皆未圓房。
如今在將軍府又撞上如此一幕,風清韻心中自然不是滋味,重活一世,一定要讓他再次愛上自己。
思緒乍起,風清韻卻被身後拐角處的聲響突地拉回神,猛地回頭眸光一厲,該死!風清韻暗道。
她竟然被這種事情擾亂了心神,身為習武之人,卻沒發現身後有人靠近。
風清韻疾步追到拐角,卻不見人影,隻一抹明黃色裙袂留在視線裏,沒看清麵容。
這種身後總是跟著人的感覺不止一次,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敢在將軍府裏橫行無忌,而且敢暗地裏監視自己的一言一行,風清韻心中不斷衡量著利弊和應對之策。
等到再回頭時,雲離歌已然不見蹤影,風清韻暗自甩甩頭,意圖將腦海中那一幕揮之而盡。
翌日。
“什麼?不行不行,我不去!”雲離歌連忙擺手道。
“為什麼不去?不論從將軍府來說還是從齊王府來說,夫君都應該去皇宮拜謝一下的。”
剛回了齊王府,在將軍府戰戰兢兢了一圈,還沒回過神又要去皇宮,宮裏是不是有神算子?萬一露餡被看出來是附身了,那我豈不是要被砍頭?雲離歌心中嘟嘟囔囔一堆之後身子一軟,突然往床塌上一躺,“不行,我…我身體不舒服,我不想去。”
風清韻跟著坐下,手掌覆在雲離歌額頭,急切問道:“你哪兒不舒服?”
“我頭疼,嗓子也疼,不對,我肚子也疼。”雲離歌打著滾胡亂揉著。
“我去給你請大夫,你等我。”風清韻拍拍雲離歌的手安撫,眉頭緊皺急急躁躁就要出門。
雲離歌慌忙起身,握著風清韻的手腕施力將她拉回來,“我最疼的是心,大夫是看不好的。”
風清韻一個不穩跌進雲離歌懷中,感受到雲離歌的力量,風清韻的緊張感消失殆盡,她才後知後覺。
“我看你就是不想去,給自己找理由。”
軟香入懷,雲離歌卻是別扭一抵,在將軍府的那幾日,他暗中問了幾個奴婢,也在坊間調查了幾番,都沒有什麼收獲。
也就是說,嫁入齊王府之前,自己與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也沒有聽說仰慕自己的傳言,甚至嫁進來之前,還死活不願意嫁給自己這個世子。
若不是聖旨不可違,怕是風清韻根本都不可能嫁給自己,為什麼如今這麼死心塌地,對自己如此上心?當真是出嫁從夫嗎?
故而他覺得,風清韻此番帶他入宮,定然對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