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漆黑陰森的夜裏,河麵卻刮起了大風,小船搖搖晃晃的,朝河中央緩慢逝去,“大爺,你這船上,怎麼有股怪味?”肖浪捂著鼻子,他聞到了一股及其濃烈的腐爛氣味,好像死豬爛了三天,爬滿蛆蟲,讓人發嘔。
老人劃著漿,聲音沙啞道,“幾條死魚,不礙事。”
可這味道,實在是惡臭熏天,仿佛這是一條裝滿了死屍的船隻,怎麼會是區區幾條死魚?下意識的,肖浪將目光看向狹窄的船艙,這一看,差點沒給他嚇死,黑幽幽的船板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膿水流淌,爬滿蛆蟲。
死屍腦袋朝著船頭,帶一頂破舊鬥笠,這畫麵似乎很熟悉啊?
肖浪揉了揉眼,手電筒照入船艙,總算是看清楚了。
這屍體,不正是劃船的老大爺嗎?
一瞬間,肖浪感覺咽喉被什麼扼住了,無法呼吸,整個人頭皮發麻,無盡的恐懼,讓他渾身血液都凝固,他看向老大爺,對方卻十分平靜。
“到了,下船。”突然的聲音,打破平靜。
肖浪趕緊連滾帶爬走下跑下船頭,將東西放好,扭頭,那艘船卻是不見了。
遠處,石頭老橋底下,隱隱能看到那盞忽暗忽明的油燈。
孤零零的小船,鑽入重重濃霧深處,猶如駛去了黃泉路。
“這......”
肖浪搖搖頭,覺得自己眼花了,大爺明明有影子,怎麼可能是陰物,或許船上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堆腐爛的死魚,畢竟今年春旱嚴重,魚群死去也是正常的。
“嗚嗚!”
一陣風刮過,河中央刺骨的陰冷,肖浪趕緊開始忙碌,想著快點完成墳頭簽到,然後離開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鬼地方,這座水中的墳,麵積不大,一丈寬,周圍一簇簇水草紮根爛泥水,泥濘潮濕。
“係統,下次能弄些靠譜的位置嗎?這地方,也太難操作了。”肖浪不滿道。
半小時後,總算點燃香燭,插好魂幡......
逗魚直播間開啟,房間名稱依舊是......我和墳頭有個約會。
本以為清清冷冷的,畢竟三天過去了,這個房間號恐怕已經涼涼。
誰曾想,房間一開,頓時有上千人湧入。
“蹦迪哥,你總算開播了,這些天我茶不思飯不想,就等你啊!”
“戶外墳頭直播,逗魚隻此一家。”
“聽說很恐怖,我就進來瞧一眼,尼瑪,還有紅紅綠綠的紙人。”
“居然在河裏找到一座墳,蹦迪哥你太秀。”
......
現在晚上十一點,接近淩晨,肖浪很無語,你們這些人都不睡覺的嗎?
“蹦迪哥,你這地,不會有水鬼從河裏鑽出來吧?”有人發問。
“女鬼怕個錘子,最好有十個八個,膚白貌美那種,讓我們看個飽,嘿嘿嘿......”有人起哄,唯恐天下不亂。
肖浪受不了這些人,勁爆音樂一響,踏上墳頭。
蹦迪正式開始。
肖浪的動作,依舊是慘不忍睹,喪屍般尬舞,看得粉絲們頭皮發麻。
最後,肖浪幾個“瀟灑”甩頭,動作僵硬,骨節嘎嘣響。
上千個觀眾坐在鏡頭前石化。
“嘭!”
直播畫麵裏,墳頭那杆魂幡,忽然折斷倒地,冥冥中,好像有一對無形鬼手將之扭斷,周圍燭火瞬間熄滅,河中央,附近變得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光。
天上的清月,也沒入雲端,被烏雲遮擋。
肖浪心頭一沉,別是什麼恐怖東西跑出來吧?
“開始了,開始了,恐怖大片上演,千萬別眨眼,否則你要悔恨終生。”
“怕怕,不會真有披頭三的東西吧?”
“蹦迪哥請的演員,各就各位,快預備吧!”
“直播界裏,咱們蹦迪哥真是一股清流啊,與眾不同,騷氣纏身。”
......
肖浪沒空看直播,他仰頭,盯著不遠處一個方向。
相隔三十多米,古老的石橋上,這時出現了一群人,憑空出現,那些人有男有女,多是老者,他們手裏都提著一盞白色燈籠,衣著打扮也很怪異,清一色穿著壽衣。
那群人全部表情木納,渾身是血。
更怪異的是他們走路的姿勢,踮著腳尖,腳下沒有一絲聲響,就連他們手中提著的燈籠,也絲毫不見晃動。
肖浪一瞬不瞬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就像在看一場無聲的黑白電影。
直播間裏的兩千多粉絲,此時也都看到了。
原本飛起的一條條彈幕,集體消失,沒人再打字,實在是石橋上那群人太詭異,很不正常,根本不是活人能演出來的,尤其是那一張張麻木不仁的死人臉,無比逼真,逼死人還要慘絕,還要恐怖。
嗚嗚嗚......
冷風襲來,刮得臉疼,肖浪也狠狠打了個寒顫,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息,充斥著他全身每一個毛孔。
肖浪不敢動,屏住呼吸,
不過橋上一個老頭發現了他,它盯了肖浪片刻,陰測測道:“嘿嘿,有個生人,好像能看見我們。”
老頭一出口可不得了,橋上所有的“人”都停下腳步,看稀罕一樣向肖浪靠攏了過來,圍堵在這一側欄杆,一對對詭異的眼球,冒著光,猶如厲鬼般盯著肖浪。
白燈籠搖晃,陰餐光線陰沉下,肖浪看清了它們的樣貌,那臉無一例外,全都煞白煞白的,如同紙糊上去的一般,眼眶烏青,嘴唇血紅。
一瞬間,肖浪僵直了身體,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雙腳微微地顫抖著,脊背惡寒,仿佛有一陣凜冽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軀體。他僵硬地轉過了頭,渾身的肌肉都甭緊了,喉嚨略顯嘶啞地說;“各......各位......晚上好......大家快趕路吧......別耽誤時辰。”
此話一出,直播間的粉絲,全都打出了“噓”的唏噓彈幕。
在吃瓜群眾看來,橋上忽然出現的這些人,真是肖浪花錢請來的演員。
為了直播效果,為了紅,真是下血本啊!
“蹦迪哥,三十幾個人,這一趟要花小五千吧?”有人發出彈幕。
“小五千?看不起誰啊?咱們蹦迪哥,可是能去富豪沈家祖墳蹦迪的牛人,別說五千,就算是五萬,五十萬,五百萬,對於蹦迪哥來說,也就灑灑水啦。”有人維護道。
“保守估計,蹦迪哥身價過千萬。”
“我覺得他是開勞斯萊斯出來的,最次也得是小寶馬。”
看著直播間裏的一條條彈幕,肖浪嘴角抽搐,你們丫是多無聊?
老舊石橋上,表情陰慘的老頭,發出毒蛇般的眼眸,再次森森開口,“年輕人,挺有緣的,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也好有個伴,嘿嘿嘿。”
其他枯樹般怪臉的人,裂開大嘴,發出沙沙怪音。
那一盞盞白燈在周圍飄曳,肖浪被嚇了個魂飛魄散,腳下一軟,一個跟頭栽進了水中。
嗆了幾口腥水,他趕緊連滾帶爬爬起身,準備收拾東西,逃離此地,命都快沒了,那還顧得上墳頭簽到,耳旁,卻忽然聽到了鐵鏈聲。
扭頭望去,發現那群人最前麵,有個高大男子,穿黑色鬥篷,披黑色大袍,帶著鐵鏈。
男子身材偉岸,將近兩米高,夜色下,如一尊降世的惡魔。
此時他身上那件黑色大袍橫飛,一對慘綠眸子隔空望來,帶著怨毒,好像一對恐怖鬼眼,肖浪心裏咯噔一聲,覺得那不是個人,而是一頭“直立”的披著衣服的野獸。
“嘿嘿......”男子冷笑,隨後鐵鏈一扯,橋上所有穿著壽衣,打著燈籠的人列隊,豎成一排,每個人都身體僵直,一動不動,好像被下了定身咒,十分詭異。
鬥篷男子將鐵鏈栓於欄杆,縱身一躍。
將近十五米的高度,他居然直接落到水麵,更詭異的,鬥篷男子如一隻夜裏遊蕩的孤魂野鬼,竟,竟然踩在水麵上,踏著河麵一步步走來。
肖浪嚇得麵如土色,不過他沒有轉身逃,而是大聲嗬斥,“你是齊老頭......什麼人?”
“你是黃姑......什麼人?”
兩聲喝斥,鬥篷男子無視,不過提到“黃姑”時,他眼裏的瞳孔,明顯在收縮,那是一種驚恐的目光,肖浪確定一件事,這個男子,一定與黃姑有莫大關係。
“枉死術,斷顱手。”
鬥篷男子縱身,黑袍獵獵,如一頭暗夜下的野獸,撲殺而至。
他的身上,彌漫出濃烈土腥味,伴隨腐氣,感覺剛從墳裏爬出來。
“斷魂指。”
肖浪出手,五指並開,可惜隻有一條幽氣衝出,沒有燃燒,他的斷魂指才是LV1,“嘭”的一聲,卻是肖浪被掀翻,重重摔入泥沼中,鬥篷男子起碼是小鬼級後期,黑袍橫飛,遮天蔽日,再次鋪落,要斬去肖浪的腦袋。
肖浪原地翻滾,往墳頭上拚命鑽去。
呼嘯的寒風,一隻皮包骨頭的大手,貼著他腦袋,險些讓他人頭落地。
“你......活不了......有人要你的命......跟我走吧......我會給你找個好墳。”
鬥篷男子的聲音,僵硬生疏,仿佛從一具屍體發出。
而且他渾身異常冰冷,根本不像一個活人,肖浪抬頭,男子的鬥篷稍稍被吹起,露出了醜陋而又森然的嘴臉,不像人臉,猶如地獄裏遭受惡刑的厲鬼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