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我又不是貪慕虛榮的人,有什麼可擔心的。”安慕雲冷冷地看了蕭易然一眼,再一次低頭喝起了茶。
很快,安慕雲就把茶給喝得一幹二淨了。她正準備叫小二時,蕭易然卻往她的杯子裏麵倒了酒。她愣了愣,始終沒有說話。
包廂內本就有淡淡花香,如今又混雜著酒香,味道越發醉人。安慕雲是弄不明白蕭易然的想法,她不想喝酒,蕭易然偏偏在這個時候給倒了酒。
安慕雲不好直接拒絕,她將酒往蕭易然那推。她卻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酒杯因此打翻,裏頭的酒撒了出來,還弄到了安慕雲的衣服上。
見狀,安慕雲是拿起手帕急急忙忙往擦身上的酒。她摸手帕的時候卻發現錢袋不見了,她之前還得意洋洋地說要請蕭易然,這下子是打臉了。
頃刻之間,安慕雲的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她很緊張,即使她盡力克製了,蕭易然都能感覺到她眼神中的不安。
蕭易然懷疑是方才摸出手帕時,安慕雲發覺忘帶了錢,才會變得如此緊張。那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太快,蕭易然不會認錯。
不過,蕭易然並不著急戳穿安慕雲,反而是遞上了一塊手帕:“你額頭上有汗,拿我的手帕擦擦吧?就打翻了一杯酒而已,沒事的。”
“當然,不用你的了,我就有點熱。”安慕雲的笑容越發尷尬,她擺了擺手,又輕輕地拿手扇了扇風。
蕭易然收起了帕子,淡笑著調侃了安慕雲幾句:“你啊!是不是哪次喝多了酒,宿醉過怕了?你早說嘛,我不逼你喝就是了。這次是我不好,我來結賬,以此謝罪好了吧?”
“你還知道,嚇得我,你可別想跑單。”安慕雲的神情緩和了許多,她是悄悄鬆了一口氣了。
要不是蕭易然提了結賬謝罪的事情,她這一晚上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沒帶錢袋的日子太可怕了,安慕雲是不敢再這麼粗心大意了。
這次安慕雲不喝酒,蕭易然就獨自一人喝。他喝了沒幾杯,小二就陸陸續續端菜上來了,花花綠綠的菜鋪滿一大桌子。
安慕雲是眼睛都放光了,她拿起了一個醬肘子就開始吃起來了。她最愛就是吃肉了,這一桌子上大半桌都是肉,她根本停不下來。
一吃起來,安慕雲根本顧不上什麼儀態不儀態的。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又餓了這麼久了,實在沒法繼續端著了。
看著安慕雲抓著醬肘子,一臉天真地啃著,蕭易然是莫名覺得有幾分可愛。他沒有跟安慕雲搶吃的,安慕雲卻主動夾菜到他碗裏去。
蕭易然喝了不少,借著幾分“醉意”,逗弄了安慕雲幾句:“你給我夾了這麼多肉,我要是給你吃了,你不夠吃不得再點?別了,我受不起,還是你吃吧。”
“別,你吃點兒,別請我吃飯餓了你的肚子,你是王爺。”安慕雲顯得有些著急,拿著的醬肘子都放下了。
蕭易然是忍不住笑了,他夾了碗裏的肉吃了幾口,發覺味道還是不錯。他卻還是更愛這酒樓的酒,吃了沒幾口又開始喝起來了。
一人吃肉,一人飲酒,鴉雀無聲卻是異常的和諧。蕭易然是第一次感覺到輕鬆,他不需要刻意說什麼,做什麼,但非常舒適。
比起別的女子,安慕雲要真實更多。她是有些許小聰明,而且還老喜歡耍弄她的小聰明。可她卻是真心善良的,這一點就很難能可貴了。
在皇室之中,蕭易然見過太多心計,他都快忘了善良的樣子了。或許是他爬得太高,看得太透,這日子總是過得不太舒心。
安慕雲見蕭易然扶著酒壇子,眼神失焦地望向遠方,她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要不然我讓小二來給你送碗醒酒湯吧?你要是覺得肚子空就吃點肉吧?”
“你以為我是你嗎?我還能有事?”蕭易然白了安慕雲一眼,拿起扇子扇了扇,看起來慵懶之中又透著得意。
方才安慕雲還有些擔心,她現在是一點不擔心了,還故意刺激蕭易然:“我以為你想我姐想出毛病了。你又不想想你眼神失焦那鬼樣,誰知道原來你根本不是這樣的。”
“差不多得了,對了,你出來是要做什麼?”蕭易然無奈地笑了笑,話鋒一轉,隨口就問了一句。
安慕雲並無隱瞞之意,不假思索地回應道:“我出來就是為了做賊,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我就不是什麼好人,別對我抱有太大期望。”
話音剛落,安慕雲就發現蕭易然眼神中略過一絲愕然。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這卻不代表安慕雲是不知情的。
論耿直,蕭易然覺著這城中若是安慕雲敢認第二,沒人會認第一了。他就沒見過哪個小偷這麼實誠,他懷疑他是出現了幻聽。
安慕雲搶過蕭易然的酒,伸手摸了摸蕭易然的額頭:“這腦子沒壞啊,臉色怎麼這麼不對?難道你以為我是來見義勇為的?你真以為救世主遍布天下嗎?”
聞言,蕭易然是自覺喝多了幾杯,腦子有點不清不醒的。安慕雲就是隻愛偷東西的小野貓,她跟俠骨柔腸是沒有半點關係。他都不明白他會善良來形容她,其實她根本一點都不善良。
蕭易然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大腦,歎息了一聲,轉頭看著安慕雲:“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規矩一點?要是安大人知道你偷東西的行徑,絕對是不會放過你的。你本來在安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怕是往後會更艱難。”
“沒事,人生在世誰不艱難,你不要想太多了。”安慕雲的臉上多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明眸不自覺地往下垂。她不願對上蕭易然的眼神,她不想暴露她的脆弱。
在安府裏,安慕雲過得已然很艱難了,她不想再多一份赧然。她早已對這裏的人喪失信心了,包括蕭易然。她寧願有什麼事情一個人撐過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