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然的話給了素兒警醒。現下弟弟還病著,送到她手中的錢不要,弟弟就真要被活生生拖死了。
到那時,她定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
素兒深吸了口氣,猶豫片刻後接過那十錠銀子。
“王妃,您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著的。日後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典。”素兒熱淚盈眶,說著又給慕雲然磕了三個響頭。
藍秋想要上前攙扶住她,慕雲然搖了搖頭,示意她退下。
“我倒不需要你知恩圖報,你隻記得以後待我真誠,別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就好。”慕雲然語氣輕緩,對素兒說道。
她以後要做的事情很多,擺脫慕天忠的控製就是第一步。慕雲然沒那麼多心思放在隨身的下人身上。隻求藍秋和素兒對她忠心就好。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做得到!”素兒堅定不已。
叮囑的話說完,慕雲然才朝藍秋點頭。讓藍秋攙扶著素兒站起身。
“現在時間還早,讓藍秋陪著你去把錢交到大夫手上吧。誰也料不準你弟弟的病能夠拖多久,早治了早好。”慕雲然輕聲吩咐素兒。
素兒感動極了,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為好。
這一刻,她任是說盡道謝的話,也描述不出慕雲然對她的一半恩情。
“去吧。”慕雲然招呼著二人下去。
素兒雖然挨了板子,但她擔憂弟弟安危的心厲害。要是讓藍秋一人去送,恐怕素兒不能心安。索性讓藍秋帶著素兒一起,二人一路上還有個照應。
慕雲然雖然白日裏稍加利用了素兒,但從她決定將素兒留在身邊開始,就是真心對素兒好的。
天色已晚,王府這個點極少有人出入。藍秋和素兒出去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慕夢婉那裏。
“什麼?”慕夢婉一拍桌子,當即站起身。
“你說,慕雲然把白天偷我釵子的小丫鬟使喚出王府辦事了?”
“是......是的。”翠苗見慕夢婉如此生氣,頓時心驚膽戰,生怕慕夢婉將火發泄到她的身上。
“奴婢方才從後花園打水回來,就聽見幾個下人在說此事。”
“她們還說了什麼?”慕夢婉質問翠苗。
“她們還說,白日裏南院那邊索要月錢,被賬房趕了回去。結果慕雲然身旁的丫鬟膽子大,竟告到了王爺那去。王爺也是奇奇怪怪,不僅把月錢給慕雲然補上了,還懲罰了賬房的小廝。現下府裏的下人們有的已經在傳王爺對慕雲然越來越重視了。”
慕夢婉氣急敗壞,揮手將桌上茶盞花瓶甩到了地上,發出刺耳聲響。
“夫人,您別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翠苗惶恐,趕緊寬慰慕夢婉。
“慕雲然到底想幹嘛?啊?我院子裏出了賊,她保下來,這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嗎?”慕夢婉見慕雲然如此肆無忌憚,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屬實憤怒不已。
翠苗渾身打著哆嗦,一個字都不敢說。隻能低著頭,任由慕夢婉發泄怒火。
“王爺也是,平日裏他不會管這些的。還把月錢給慕雲然補上。他這是發的哪門子善心。”慕夢婉叉腰。她左思右想想不出原因。
“不對。”慕夢婉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王爺不會查到我偷偷拿賬房的銀子吧?”
慕夢婉驚恐,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
“不會的!夫人放心!王爺今日隻叫賬房補了銀子去南院,連賬本都沒看。”翠苗連忙說道。“再說了,王爺那麼喜歡您,就算是知道了,您多說幾句好話,他也不會同您置氣的。”
“這樣最好。”慕夢婉漸漸鬆了口氣。
“不過奴婢也覺得,近些日子慕雲然行為奇怪得緊,她以前都不敢這樣的。”翠苗蹙眉,滿臉充滿疑惑。
“不就是仗著有太後撐腰嘛。”慕夢婉不屑冷哼。“她那晦氣的娘也是,都死了還要給我找不痛快。”
算來算去,慕夢婉沒算到慕雲然的生母和當今太後關係交好。
“夫人怕什麼,王爺可是最喜歡您了。”翠苗笑著附和,說罷便上前攙扶慕夢婉坐下。
結果慕夢婉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片,疼得她趕緊收腳。
“夫......”
翠苗一句話還未說完,緊接著一道清脆聲響,翠苗臉頰多了個紅印。
慕夢婉本就心裏憋著一股火氣,這下實實在在都發泄到了翠苗的身上,翠苗頭暈目眩,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跪下。”慕夢婉命令翠苗。
翠苗低頭看了眼腳下,四周全是茶盞和花瓶的碎片,要是真跪上去,皮肉定會被這些瓷片劃傷。
“我讓你跪下!”慕夢婉見翠苗遲遲不動,聲音拔高又喊了聲。
翠苗一咬牙,這才猶猶豫豫跪到了地上。
鋒利的瓷片鑲進肉裏,正是初春,天氣回暖,翠苗又穿得單薄。她隻覺得小腿疼痛欲裂,尤其膝蓋,血肉像撕裂開了一樣。
翠苗咬緊牙齒,用力攥著雙手,才忍著沒有叫出聲音。
“疼啊?”慕夢婉嫌棄的看向翠苗。“疼的話你方才怎麼不長眼睛,明知道底下都是瓷片,還讓我踩?”
“奴婢知錯了。”翠苗咬緊牙齒。她疼的厲害,說話時用足了氣力。
“慕雲然不長眼妄想踩到我頭上,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提到慕雲然,慕夢婉更生氣了。
要是慕雲然落到她手上,她可就不止這樣折磨慕雲然了。
“奴婢沒有!奴婢是不長眼,但奴婢待夫人是真心的。”翠苗驚慌失措,忙不迭的磕頭認錯。
她雙手按在地上,任瓷片劃傷手掌心。
“行了,起來吧。”慕夢婉語氣充滿了不耐煩。
她當然不是心疼翠苗。明日總要見到楚景弦,慕夢婉可不想翠苗露出破綻,讓楚景弦知道自己欺負了翠苗。
“把地上給我收拾了。”慕夢婉理直氣壯吩咐翠苗。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翠苗哪裏敢有半點耽誤。她身上還疼著都顧及不上,一心隻想著把慕夢婉哄好了。
身上的傷不會要了翠苗的命,但惹慕夢婉生氣,慕夢婉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
孰輕孰重,翠苗心裏明白。
“還有。”慕夢婉朝翠苗翻了個白眼,自己慵懶靠在座椅後背,“不許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