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一場景可把魏愛國給看傻了，這女人誰呀，咋自家媳婦兒跟旁人家這般的客套呢？再瞧瞧院兒中站著的老太婆，手中拿的不是家中的全然積蓄麼？而他媳婦兒這掌中，怎好生生的還提著坨大肉呀？！這大肉是哪兒來的？家中並不富裕，這又不逢年過節的，哪舍的花銀錢買大肉！魏愛國愈看愈糊塗？

“媳婦兒，咋回事兒？”魏愛國扯著送殷明嬈送到門邊的魏嬸兒訊問：“那婦人是哪位呀？”

“那是明嬈妹子，是君餘救回來的。旁人家是......”

魏嬸兒的話還都沒講完，便給院兒中的魏婆婆接去：“君餘心眼兒好，救回來的亦是個心眼兒好的！愛國回來啦，進屋說罷。”魏婆婆喟歎著，轉頭招乎著兒子進屋講話。

“娘親此是怎啦？”聽著魏婆婆話音裏帶著哭腔，魏愛國更糊塗了。

“咱倆把澇田抵君餘家銀錢的事兒要娘親曉得了，娘親方要我把買種兒的銀錢給君餘弟兄送去。”魏嬸兒壓低聲響把事兒的來龍去脈說給自家爺們兒聽。

“呀？！”聽著，魏愛國不禁驚異。

“呀啥呀，這不，旁人家又把銀錢給咱退回來啦，還送了坨大肉來。”

“翠花呢？”魏愛國進門沒見閨女，又問。

“翠花不乖，見君餘弟兄家吃大肉，非的嚷著留下，娘親剛還數落我呢，你回來的恰好，你進去聽娘親數落罷！”魏嬸兒不開心地一撇兒嘴兒。

“那你幹嘛去？”魏愛國怎覺的自個兒這樣冤呢，出門在外忙一日，累的還都沒喘口氣兒，回家還的幫媳婦兒聽家中老娘親的數落，他此是招誰惹誰了。

“我去把明嬈妹子送來這大肉給搞了，給咱娘親補補身體。咱倆亦好跟隨著打牙祭。”魏嬸兒雖是今日受了婆母的數落，可她這心中卻是開心的。

買種兒的銀錢又給好意的殷明嬈給退回來啦。且因殷明嬈的一番話，婆母亦暫且打消了還銀錢的念頭，這怎可以不要魏嬸兒開心！不是她魏家不想還銀錢，而是農戶旁人家，地跟種兒便等因此他們的命，如果是把買種兒的銀錢真還了君餘家，那他魏家的顏麵是保住了，可家中一家人的命亦算是全賠進去啦！現而今買種兒的銀錢回來啦，他們這一年亦便有了盼頭，至於欠君餘家的銀錢，等秋收時有了好收成，他們可以再一點了下的補上。

“可以，你去搞飯罷。娘親那有我幫你擔著。”作為一家之主，魏愛國拍了下胸脯把事兒承包下。

村中人大多數沒見過殷明嬈，誰亦不曉得，這樣漂亮的女人到底是出自哪兒一家哪兒一戶，見殷明嬈長的美，村中的好事兒者皆都禁不住地多瞧上兩眼。

“誰家的媳婦兒呀？”薑四問王三。

“不曉得呀。見提著大肉進了魏家，講不必是魏家親戚罷？”王三亦沒看明白，便曉得殷明嬈提著坨大肉進了魏家。

“去那方向，仿佛是君餘家呀。”雖是心奇，可誰亦不敢跟隨著殷明嬈細打探，隻的跳著腳隔著老遠，巴巴地眺望。

“莫非是花老太婆新說給君餘的媳婦兒？”呂大猜疑道。

“不可以，君餘家窮的那般，你又非沒看著，聽聞呀，存了這一二年的銀錢，即便頭牛皆都沒買來。還把銀錢皆都借給魏家的魏婆婆看病了，結果魏婆婆的病亦沒看好，眼還瞎了。我估摸著......”徐三方要講出他心中的猜疑，便聽著，眼尖的薑四吆喝道。

“進去了。”

“啥進去啦？進哪去啦？”諸人光顧著聽徐三講了，誰亦沒太留意殷明嬈的去向。

“進君餘家了。”薑四拍著腿喊嚷道。

“薑四，便你那小綠豆眼，你可以看著啥呀，不要張著眼說胡話了，大夥皆都沒看著，怎便你眼尖的看著啦？”徐三可不信薑四，即便連挖苦道。

“可以了，大夥皆都別瞎琢磨了，趕忙回家吃飯罷。那少娘子如果咱村的，便準還可以再見著，到時一問不便曉得她是哪位家的啦！”呂大亦不信薑四，擺了下手，吆喝著諸人各回各家。

“真的，我真真是見她進君餘家的院兒門了。”見諸人鳥作獸散，薑四焦灼地喊嚷道：“高玉蘭你方才亦跟我一塊瞧著那俏媳婦兒，你應當是看著了，你幫我作個證呀。”薑四端詳殷明嬈時，不巧見高玉蘭跟他一塊瞧著殷明嬈瞅，因此他硬拉著高玉蘭給自個兒作證。

平常裏多嘴多舌的高玉蘭斜倚著門欄，抿嘴一笑，長時間不吭音，這一回可把薑四給急壞了。“我說高玉蘭你到底是見沒見著呀，你到是說句呀！”

“好啦，薑四你不要記掛著旁人家的俏媳婦兒了，你如果再不回家，當心你媳婦兒又提著擀麵杖出來拎你。”王三見薑四仿佛為此事兒較了真，不禁好言相勸道。

要說王三此話還真好使，甫一講完，薑四便不再咋乎的灰溜溜地向家的方向奔了。

好事兒的諸人散去，獨留下斜倚著門欄的高玉蘭，高玉蘭不慌不忙地把掌中的香瓜子兒皮嘩啦啦地向外一潑，再抬眼，巴巴地直看向商君餘家的方向，終究陰仄仄地抿嘴一笑。

便如薑四所說她還真真是看著了，非但看著了，她還認出來啦，那是商君餘救回來的女人，她眼見著殷明嬈進了君餘家的院兒子，可她卻沒跟薑四一塊瞎咋乎。她等著呢，等著殷明嬈再跟商君餘那光棍有點啥時，到那時她再張口。

“玉蘭。”恰在高玉蘭尋思時，忽聞身邊有人喚她。再一墜視線。康家的傻小子不曉的何時已然掬著掌中的竹筒兒到她身側來啦。“此是我存了一年的，送你跟嫚兒嘗鮮。”

見四下無人，高玉蘭的嘴角一彎，剛伸掌要去接傻小子遞來的竹筒兒。

“唷，我說康家的，又給玉蘭送東西來啦。”不曉的哪兒一戶不開眼的這樣一吆喝。

嗙的一下，高玉蘭抬掌便打翻了傻小子遞到臉前的竹筒兒，嘩啦啦－－清茶灑了滿地：“我說康家的你不要臉，我高玉蘭還欲要臉呢，不要總搞這些個廉價的玩意往我家送，我跟嫚兒不稀罕！”狠話一撩，高玉蘭哐當一下撞嚴了正門兒。

高家緊閉的正門邊，徒留下康家傻小子憋的麵色通紅，彎著腰費力地揀著散落到地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