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祠堂弄這些做什麼?”
葉文忠看葉嫚忙活了半天,走過去看著她麵前除了一盤山楂外還有兩個碟子,一個放剝離出的核,另一個碟子放著紅彤彤、處理好的山楂。
葉嫚聽到聲音,放下手裏的山楂和小刀,站起身將裝著處理好的山楂的碟子遞到葉文忠的眼前,“女兒突然想起母親了,以前母親在的時候最喜歡吃山楂了,總要帶著女兒去挑,還專門挑又大又紅的,一個個處理好放在盤子裏吃......父親嘗嘗看。”
葉文忠看著一碟山楂,目光明顯變得柔和,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父親?”葉嫚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葉文忠為什麼是這幅表情。
葉嫚的母親根本不喜歡吃山楂,是葉文忠喜歡。
不過山楂畢竟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所以每一次都是葉嫚母親聲稱自己喜歡吃,精心挑選山楂,隨後處理好放在盤子裏給葉文忠送去。
後來葉嫚母親去世,張氏想不到這些事,葉文忠也不願意提,就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為了讓葉文忠吃上一口山楂而忙活了。
葉文忠回過神,拿起顆山楂放進嘴裏。
葉嫚立刻問:“女兒處理的幹淨嗎,這都是當年看著母親做,學來的。”
“你母親很好,可惜了......你和你母親一樣,不爭不搶的,別在這兒跪著了,回去休息吧,以後出府做事記得跟張氏知會一聲。”
葉文忠長歎一口氣,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拿著山楂走出了祠堂,而葉嫚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好一陣子,才不屑的笑了一聲,收拾了地上的山楂核和小刀,挑了條偏僻的小道回了自己院子。
如果葉文忠真的對她母親情深義重,又何至於會有今天呢。
......
走進院子,碧霧還在院子裏坐著。
看見葉嫚走進來,她騰的一下從石椅上站起來,不可思議的打量了葉嫚一圈。
“小姐!?”
葉嫚點了點頭,“怎麼?這才幾個時辰你就不認識我了?”
“您怎麼出來了!夫人要是知道您私自跑出來,肯定又要去找老爺告狀了!”
“是父親放我出來的,因為......你那盤山楂。”
葉嫚簡略的將自己出來的經過說給碧霧聽,聽得她一愣一愣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小姐您怎麼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地讓老爺懲治一下聽雨軒的那兩位?”
碧霧心裏替他人打抱不平。自從張氏成了主母後,這太守府裏位置高點的下人都是他們聽雨軒的,不僅如此,凡是好差事,有油水的也都統統給了他們,雖說碧霧不需要惦記那些好差事,可心裏替其他丫鬟不值。
葉嫚坐進屋裏,等碧霧關上門才開口,“沒有必要,父親的情深義重,是演給自己看的,他能感動的,也隻有自己。”
經曆了這些事情,葉嫚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她能看出來外人眼裏癡情專心的葉文忠,其實內心薄情寡義,熱衷名利。在葉文忠的心裏,妻妾子女,父母兄弟,都沒有這太守之位來的重要。
為了高官厚祿,這些都可以是他上位的墊腳石,有了這衣食無憂的日子,這些也隻是他人生中錦上添花的東西。
他要的也隻是花去點綴,至於是什麼品種的花,自然無所謂。
......
聽雨軒內,張氏從冬春嘴裏得知葉嫚出了祠堂,還是被葉文忠親自放了出去,當下大怒,聽見隻是因為一盤山楂後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一個葉嫚,賤人似的娘死了都沒用,一盤破山楂,有什麼好稀罕的!”
冬春也隻是按照張氏的要求在祠堂裏盯著葉嫚的一舉一動,也不清楚葉嫚和葉文忠說了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張氏連忙讓冬春去迎人進來,隻見葉文忠已經睹物思人結束,但臉上的陰翳未減半分。
“相公這麼晚去祠堂讓嫚兒出來,果真是心疼她,害的妾身等了您好久呢。”
聽聞張氏的抱怨,葉文忠更是心底發煩,“你派人跟著我?”
“妾身哪敢,妾身是怕嫚兒出什麼事,萬一一個想不開犯傻事,妾身怎麼麵對她死了的親娘。”
葉文忠嗯了一聲,準備換下衣服去休息。
奈何張氏卻不要命的開口:“妾身覺得,這次嫚兒做錯事,相公就這麼放了她,這以後規矩豈不是沒人遵守了?況且妾身還聽說她在祠堂裏弄山楂,這不合......”
“夠了!”葉文忠今日本來就因為那盤山楂想起來了葉嫚的母親,此時又被張氏抓著不放,頓時火氣湧上,“葉嫚的母親都活得比你更有一個主母該有的模樣!”
說完,葉文忠直接邁步離開了聽雨軒去往妾室的院子。
本來這隻是一個小事,奈何張氏就跟發了狂似的摔瓶砸碗,鬧得第二天整個太守府都知道葉文忠和張氏吵了起來,夜半去了妾室房裏。
大清早得到這個消息的碧霧,第一時間就去告訴了葉嫚。
葉嫚原本還在看著顧桓之給她的書冊,聽到這件事,主仆二人相視一笑。
將手裏的書冊放下,葉嫚覺得心裏莫名的舒暢,沒想到自己的小計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正當她打算拉著碧霧出去走走,卻不小心在庭廊撞上了葉欣。
葉欣聽聞自己母親的事情,正打算去和父親說情,結果看清撞了自己的人正是罪魁禍首後,當下拉了臉,“私會外男,偷奸耍滑逃避責罰,我要是你,我就躲在院子裏沒臉見人!”
“信口雌黃,汙人清白,栽贓陷害,無惡不作,妹妹如果是這樣的人,絕對老老實實的在院子裏,不出來惹人煩。”葉嫚抖了抖衣裳,“倒是姐姐今日倒是走得急匆匆的,要去哪?”
“我去哪?”葉欣正在氣頭上,而葉嫚自己送上門來,當下就急了,“這要問問你昨晚做了什麼!”
“妹妹昨晚跪在祠堂,得到父親的寬恕才出來。母親惹火父親,姐姐這般刁難妹妹又有何用。”
“你!”
就在葉欣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突然一道身影衝了上來製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