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連上了兩天的課,雲笙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現在隻剩下身心痛苦。
她本體乃是一縷寥寥香煙,能變換各種形態,飄然無蹤,天下皆可去,行事隨心隨性,逍遙自在。
如今卻被拘束方寸之閣,坐在凳子上不能動彈,還要跟著先生念之乎者也,不能彎腰,不能睡覺,什麼都不能。
雖然曾經在寺廟內,每日也是聽和尚念經,但那好歹有助於她修行。
可如今......雲笙忍不住內心哀歎。
雲笙最後實在抵不住周公的召喚,睡了過去。
須臾之間,耳邊仿佛響起一道驚雷,將她炸醒,猛地站起身。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茫然的環顧一圈,最後對上一張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臉。
“額......先生?”
莊先生冷哼一聲:“老夫剛才講的是什麼?你複述一遍。”
雲笙:“......”
她眨了眨眼,滿臉無辜。
莊先生更生氣了:“朽木不可雕也,上我的課還敢睡覺,你給我站著聽一天。”
哎!
雲笙打了個哈欠歎口氣,好吧,站著就站著吧。
莊先生懶得在搭理這個讀書憊懶的學生,將書本放下撫著胡須:“今日剛好是立春,春代表著一年伊始,萬物複蘇。”
“現在,我們就以春為題來作詩,大家好好想想,都嘗試一下。”
很快,馮妙婷舉手了:“先生,我作好了。”
“很好,說說看。”
她起身,自信滿滿的道:“碧天連葉一時新,雲淡風輕花飄蕊,紅綠拂柳枝繁茂,萬紫千紅總是春。”
莊先生點點頭:“嗯,很應景,不錯。”
馮妙婷更得意了,還不忘看向雲笙,滿臉不屑。
雲笙翻了個白眼,會作幾首酸詩很了不起嗎?又不能考狀元。
再說了,這麼俗氣的詩也好意思拿出來,切。
站了一天的雲笙,兩條小腿都在打顫,好不容易回家,立馬躺在床上不肯動彈了。
兩個丫鬟給她按摩。
“莊先生真是的,咱家小姐這麼小,站一天也太過分了。”流蘇抱怨道。
聽雪搖搖頭:“還好沒被打手板。”
雲笙讚同的點頭,打手板也是學堂裏先生懲罰學生的一個手段,一尺多厚的戒尺,實實的打在手心,看著就疼。
她雖然沒試過,但也知道後果很慘,曾經見過不少,被打的沒一個不哭的。
如果今天不是罰站,而是罰打的話,雲笙估計就沒那麼聽話老實了。
畢竟,她一點都不想挨打,尤其還是當著馮妙婷的麵。
又過了幾天,雲父變的十分忙碌,因為皇後的生辰快到了,宮內設宴,五品以上的官員家眷都在受邀之列。
雲父身為禮部尚書,要操辦生辰宴的一切事宜。
雲笙對此興致勃勃。
她雖然進出皇宮不知道多少次,但還是第一次以人的身份出席,自然覺得新鮮。
最重要的是,禦廚做的東西好吃。
她曾經能看能聞就是吃不到,如今能一飽口福了,頗有些迫不及待。
宮宴很快到來,雲家五口盛裝出席。
雲笙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百花飛碟裙,依舊是兩個小揪揪頭,綁了珠花。
雲家三兄弟的馬車內,雲子羨盯著雲笙的腦門看了個仔細:“妹妹,你今日還畫了花鈿啊。”
雲鶴鈞勾唇:“可不是,出門前非纏著娘給她畫,不畫還不依。”
雲夜璃搖頭:“小小年紀就這般臭美,以後可怎麼得了。”
雲笙眼睛一轉,突然指著雲夜璃:“哎呀,二哥,你發冠怎麼戴歪了。”
他一驚,猛地坐直了,抬手摸了摸:“歪了嗎?怎麼會?我出門前還照過鏡子的......”
雲夜璃看著雲笙偷笑的模樣,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滿臉黑線。
雲笙哼了兩聲,慢條斯理的道:“二哥,不就是發冠歪了麼,這麼緊張做什麼,大男人要不拘小節。”
另外兩兄弟憋笑不已。
很快到了宮門口,官員是不允許駛馬車入宮的,須得步行,有專門的太監領路。
三兄弟寵愛妹妹那是毫無下限的。
“笙笙,這條路很長的,要不要哥哥抱你走?”雲子羨說道。
雲父雲母看著女兒的小胳膊小腿,也沒說什麼反對的話。
雲笙立馬不客氣地伸出手。
就這樣,小姑娘舒舒服服的,被三個哥哥輪流抱著進入了舉辦宮宴的瓊華樓,這待遇一般人可沒有。
男女不同席,長輩和小輩的席位也是分開的,雲母將雲笙送到了小輩的席位。
這一桌都是官員家的少爺千金,馮妙婷自然也在其中,雲笙無視,坐下後自顧自的拿著糕點吃。
入嘴的美味讓她眼睛發亮,太好吃了,果然是禦廚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要不是出門前,父母再三叮囑,什麼皇宮不比家裏,一定不能亂說話,要乖,要謹言慎行,她都忍不住想偷偷裝一些帶回去。
雲笙吃的歡快,但總有不識相的找上門現存在感。
“雲笙妹妹,你還是少吃一些吧,女孩子要注重儀表。”
不用懷疑,這討厭的聲音就是來自馮妙婷。
她一開口,雲笙又成了整桌小姑娘們視線焦點。
馮妙婷見她沒反應,忍不住再次道:“雲笙妹妹,身為女子,應該要言端於行才對,學堂的先生都教導過我們的。”
雲笙咽下嘴裏的糕點,不耐的揮揮手,看向一旁的小姑娘:“你有聽見蒼蠅叫麼?真是吵死了。”
小姑娘:“......”
馮妙婷立馬紅了眼圈,一副被誰欺負了的模樣,偏偏這時,另一道充滿關心的男聲傳來。
“馮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雲笙心裏翻了個白眼,不愧是狗男女,到哪兒都能湊到一塊來。
“承軒哥哥,我沒事。”
馮妙婷嘴裏這麼說,卻欲言又止的看向雲笙,眼裏都是傷心。
何承軒見美人傷心,於心不忍,認定了她又被雲笙欺負。
加上上回他在大街上出醜也是因為雲笙,感官惡劣之下,立馬為馮妙婷打抱不平。
“雲笙妹妹,你和馮小姐好歹也有同窗之誼,為何就這般容不下人!”
雲笙心裏忍不住感慨,當初看話本子,看過不少這種橋段,典型的渣男賤女配合作妖的情節。
沒想到自己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搭理這兩人,還是被強行拉進來了。
一直關注著妹妹的三個哥哥們,發現這裏情況不對勁後,立馬過來了。
“笙笙,怎麼了?”
雲笙本想自己收拾這對狗男女,但見哥哥們來了後,她立馬癟癟嘴,一臉委屈。
“哥,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不讓我吃東西,另一個冤枉我。”
三人臉色頓時不善。
雲子羨瞪著何承軒:“你膽子挺大啊,上次害我妹妹的事放了你一馬,現在還敢欺負我妹妹,找打是吧!”
“還有你,你憑什麼不讓我妹妹吃東西!”雲子羨又指向馮妙婷。
雲子羨嗓門挺大,這麼一嚷嚷,周圍人幾乎都聽見了。
就在這時——
“皇上皇後駕到,宸王駕到。”
宴會正主到了。
見此,眾人立馬噤聲,紛紛起身行禮參拜。
“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參見宸王殿下。”
“平身。”
“謝皇上。”
雲笙本來以為自己這邊的小風波就這麼不了了之了,結果......
“朕還沒過來就聽見這裏的吵鬧,怎麼回事啊?”
皇上竟然過問了!
一旁的總管德公公在站崗小太監那了解了一番後,小聲告知了天元帝,後者的目光立馬聚集到了雲笙這一桌。
雲鶴鈞心裏一沉,剛準備上前就被雲笙拉住了。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聽我的,待會兒什麼話都不要說。”
“就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