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芝沒留意暗處有雙眼睛,那雙眼睛殺機迸現。
蘇潤歆咬牙切齒地道:“原來平日裏一副軟弱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一見玄王爺,她就變了樣子。”
因為蘇瀾芝含而不露地挑唆,昨晚,秦氏受了好一頓訓斥,跪了半宿,蘇丞相才息怒。
平日裏左右算計,從無遺漏,自忖自己看人能力也是一流,但她居然看走了眼,蘇瀾芝平日裏唯唯諾諾的,一棍子打不出三個屁來,沒曾想她的城府居然隱藏的如此深。
蘇瀾芝是嫡長女,她懦弱無能還好,但如今,她這般精明能幹,京中有好幾位權貴家裏都是長女當權的。若是蘇瀾芝也有這想法,她多耍點心機,秦氏很怕自己的掌家之權也被剝奪。
秦氏本就是側室扶正的,她這個繼室苦心經營多年,但總覺得自己不是正妻,低人一頭,而且她的女兒一直鐘情於玄王。蘇瀾芝若是死了,玄王和她的婚約就作廢了,謀劃一番,女兒就可以嫁給玄王了,不用嫁給風流成性的太子了。
“她留不得了。”秦氏對女兒說道:“你派人去找櫻兒。”
蘇潤歆疑惑地看著母親,:“找那個沒用的丫頭做什麼?”
秦氏陰冷地看著蘇瀾芝的背影,意味深長地道:“櫻兒可不是沒用的丫頭。”
蘇潤歆知曉母親智慧過人,她定是有了妙計,她悄然從後門出去了。
話說另一邊,蘇瀾芝像昨天一樣,去了府衙。不曾想,她剛下轎,一個人就衝了過來,她趕忙向後退了一步。
那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眼含熱淚,淒楚地看著蘇瀾芝:“小姐,小姐,奴婢錯了。請您原諒奴婢吧。”
恰好是府衙點卯的時辰,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他們,麵露好奇之色。
蘇瀾芝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櫻兒:“你不必如此賣力地演戲,沒人給你賞錢。”眼見府衙內的眾人都停下了腳步,一些路過的百姓見有熱鬧看,也停下了腳步。見人多了。
櫻兒刻意拔高了音量,她大聲地喊道:“奴婢不是演戲,奴婢是真心悔過了。不該說出你和孟公子有私這樣的話,您畢竟和玄王爺有婚約。”
眾人對著蘇瀾芝指指點點,饒是身處在輿論的中心,蘇瀾芝也一臉地淡定。
她目光坦蕩地看著櫻兒,字字清晰:“清者自清,我沒做過齷蹉之事,我問心無愧。”她如此坦蕩,圍觀的人不由地信了幾分。
可那櫻兒冥頑不靈,她跪著上前,抱住蘇瀾芝的腳,她這樣子活脫脫一副受奴役的可憐樣。她活脫脫成了惡主子。
櫻兒好似真的心疼蘇瀾芝一樣,她嗚咽婉轉的聲音好似有天大的悲傷似的:“小姐,奴婢知道您為難,一紙婚約,心有別屬,私下裏見麵,您總是對孟…。奴婢不該,不該胡說的。”眾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眼見櫻兒如此淒慘可憐。
“這是個惡主子。”
“自己做了虧心事,還虧待丫鬟。”
這櫻兒明明出賣她在先,如今卻當眾唱這麼一處苦情戲,著實可惡。
可這男女之間的緋聞本就是越描越黑的,清者自清,蘇瀾芝不想再多做無謂的糾纏。
她轉身欲走,可櫻兒緊緊地抱著她的腿,她想走也走不了。
櫻兒仰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小姐,您原諒奴婢吧。”
蘇瀾芝徹底沒了耐性,她冷聲道:“你若不鬆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她威脅著,眼中淩厲的光芒猶如開刃的利劍一樣,把櫻兒嚇得打了個哆嗦,手一鬆。蘇瀾芝借機抽出了腿。
櫻兒還想再撲上去,蘇瀾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櫻兒沒膽再去糾纏了。她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幾個“仗義”的百姓上前勸慰哭哭啼啼的櫻兒,好一會,櫻兒才止住了哭訴。
人群逐漸散去,櫻兒這才站起身。她瞅瞅四下無人,全是淚痕的小臉驟然陰冷,蘇瀾芝的壞名聲肯定會傳遍京城的。她快步地走到河邊。
一隻素白的手遞給櫻兒一個沉甸甸的繡囊,她喜滋滋地打開繡囊,笑容凝固在櫻兒的臉上,“噗通”一聲,她無助地揮舞著手腳。
話說蘇瀾芝並沒將這出小鬧劇放在心上。她先去了殮房,她將那些屍體重新查勘了一遍,將傷口細節一一記錄,這些是要作為證據的。
經過昨晚的夜探,她心中已經描繪出了案子的大概。隻是她還需要證據,可這證據…?
按照慕寒修的推測,蘇丞相定然要彈劾詹王爺,皇上會下令徹查詹王府,但那些老鼠不會說話,若是詹王說那些老鼠是自己跑出去的,這?
蘇瀾芝腦子裏靈光一閃,不,辦案的關鍵不在詹王身上,而在…。
一個念頭迅速地掠過她的腦海,她思量著這計劃的可行性,她正思考著,猝不及防。
“咳”一聲輕咳,她後背一寒,這殮房裏可就她一個人活人。她戒備地握緊了拳頭。
見她纖弱的肩膀因為緊張微微聳起,慕寒修眼中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淺淡的憐惜。
但他嘴上卻還是調侃道:“唉吆,這膽子。”
聽到慕寒修的聲音,蘇瀾芝鬆了一口氣,她氣哼哼地看著他:“王爺是想嚇死我嗎?”
見她噘著小嘴,生氣的樣子十分可愛。慕寒修玩心頓起,他微微向前傾身,聲音陡然溫柔低沉:“本王怎舍得嚇…。”
他頓住話,向前傾身,咫尺之間,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瀾芝。蘇瀾芝也毫不怯弱,也回視他。
但慕寒修是個妖孽,他深情專注的眼神竟然讓蘇瀾芝淪陷了,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如電流般在蘇瀾芝的心上滑轉。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蘇瀾芝無措地看著慕寒修。
慕寒修卻倏然站直了身子,壞笑道:“本王可舍不得自己的小狗子。”
原本曖昧的氣氛因為這句玩笑話瞬間沒了,蘇瀾芝心中冷哼一聲,哼!敢戲耍本姑娘,本姑娘也惡心你一下。她刻意學著蘇潤歆的樣子,捏著聲音,嬌嗲嗲地道:“您若是一直叫我小狗子,我就叫您小寒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