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簽字的時候小護士例行公事的說：“產婦出血量太大，胎兒胎位不正，加上臍帶繞頸，有可能大人小孩隻能保住一個，你們做好心裏準備。”

　　這一句讓剛剛消停下來的王阿翠又炸了起來：“什麼？你們不是說隻要簽了這麼什麼東西就沒問題了嗎？”

　　無語的歎了口氣，小護士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隻是把有可能發生的情況跟你們家屬告知一下，並不是一定會出現這個情況。”

　　“不管什麼情況，你們一定要保小的，必須要保小的，那個鄉巴佬的賤命怎麼能跟我大孫子相比......”

　　實在是不想再聽王阿翠的話，一拿到知情書，醫生片刻不耽擱，推著付喬希便往手術室去，王阿翠在後麵嗶嗶叭叭的說著什麼，不過付喬希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耳朵裏，腦海裏全是王阿翠說的那些話。

　　人都說，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嫁對了，生個孩子就知道。

　　如今她孩子還沒出生，她卻已經看清了這場從開始就不被祝福的婚姻。

　　從前她隻以為自己的婆婆是太愛她兒子，所以才會對她那麼苛刻。

　　可現在她算是明白過來了，從始至終，王阿翠對她的態度根本就不是單純的戀子情節，而是她從來就沒看上過她這個兒媳婦。

　　在王阿翠的眼裏，她就是一個不要錢的保姆，一個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而那個讓她不顧一切，甚至不顧她媽媽以斷絕母女關係為威脅還執意要遠嫁的男人，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選擇沉默不語。

　　即便是王阿翠那般視她如草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為她說一句話。

　　抬手撫上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付喬希淒然一笑。

　　“小姑娘，加油，孩子是你的，我們一起努力。”

　　大約是王阿翠說的太過分了，讓向來能沉住氣的醫生在看到她麵上那絕望的表情以後忍不住給她鼓起勁來。

　　醫生的話讓付喬希從絕望中回過神來，衝著醫生扯出一抹苦笑，隨後用力的點點頭。

　　進了手術室，又是麻藥又是輸血，半晌之後，已經半身麻木的付喬希突然察覺醫生似乎在自己的肚子上用力拽了一下，她知道，那是醫生在將她的孩子從自己的肚子裏抱出來。

　　啪啪兩聲拍屁股的聲音響過之後，付喬希沒聽到期待中的嬰兒啼哭聲反而是聽到醫生發出的一道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跟著不等付喬希多問，帶著滿臉疲憊和歉意的醫生來到旁邊。

　　“對不起小姑娘，我們盡力了，可是耽擱的太久，孩子沒能保住。”

　　之後醫生又說了些什麼，可是付喬希一句也沒能聽進去，腦子反複不停的響著醫生說的那句話。

　　盡力了，盡力了為什麼她的孩子還是沒有了。

　　四十周，二百八十多天的相伴，她都沒來得及抱一抱她的孩子，她就沒了。

　　渾渾噩噩的流著眼淚，付喬希也聽不進醫生的勸阻，心頭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挖去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的她連呼吸都帶著尖利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