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當場發飆,似乎忘了淨蓮師太還在呢!慕勇誠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慕勇誠本是泥腿子出身的侯爺,他怕農村母親不懂禮數,特意安排周嬤嬤隨侍身邊,不僅是照顧,更是提點。可這麼些年了,他母親身上依然沒有侯府老夫人的貴氣,還跟農村老婆子一般無二。
周嬤嬤攙扶著老夫人,給她打眼色,讓她安靜下來。
胡秀茹跪著,梨花帶雨,“妾也不舍得九小姐受委屈。可是,早年遊方大師曾說過,九小姐和八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九小姐命硬帶煞,會克了八小姐。八小姐是大夫人嫡出獨女,妾不能為一己之私,讓九小姐衝撞八小姐。這個院子離八小姐住處最遠,而且垃圾雜物的汙氣能掩了九小姐身上的煞氣。”
“這倒也是,涵兒四歲那年高燒不退,遍請名醫,束手無策。遊方和尚說隻要送走小九,涵兒的病便能無藥自愈。卻也真的被他說中,送走小九不到兩日,涵兒便活蹦亂跳。”慕勇誠回憶起一段往事。也就是那一年,他狠心把四歲的慕錦漓送去鄉下莊子寄養。
“她就是個災星!不詳人!她就不該回來。”慕錦涵憤憤道。
“侯爺,妾當真不是故意苛待九小姐。請侯爺明鑒!”胡秀茹滿眼是淚。
“秀茹,起來吧!這些年苦了你。你向來懂事、識大體,本侯心裏有數。”慕勇誠看著柔弱可憐的胡秀茹,心生憐惜。
慕錦漓心裏那叫一個氣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原主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坑貨娘親?三言兩語就把她今日掙來的大好局麵給破壞了。
不過,為了搬出垃圾房,她絕不會就此罷休。
“師太,雖說昔日遊方和尚說我命硬帶煞。但已經過去十年,我親娘又是個識大體的好心人,應該積德不少吧?如此,這煞氣可能化解?”慕錦漓問道。
她心中暗暗祈禱,老尼姑,你既然是來救我的,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等我往後賺了錢,一定去捐善款。
“是啊!師太,可有化解之法?”老夫人也跟著問道。
淨蓮師太是被南宮烈風威脅,特意過來助慕錦漓一臂之力,自然不會拆台,“十年時光,時移世易。九小姐如今並無煞氣,反有福相。日後定然貴不可言!”
淨蓮師太並不是因為受了脅迫才如此說,她確實在慕錦漓的氣場中看到了貴氣。更何況有南宮烈風這號人物在暗地裏護著,自然是錯不了。
“貴不可言?”老夫人一雙小眼睛閃閃發亮,“有多貴?”
“佛曰,不可說!”淨蓮師太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都那副醜模樣了,還貴不可言?這老尼姑是招搖撞騙的吧?”慕錦涵翻起白眼,口無遮攔。
“閉嘴!休要胡言亂語。”慕勇誠低聲嗬斥。
“那這裏的妖魔鬼怪呢?師太可有法子收妖驅鬼?”老夫人追問。
慕錦涵氣的牙癢癢,“師太,您可看清楚了,今日慕錦涵毆打我和幾個姐妹,到底是鬼上身,還是她惡意挑事?”
“九小姐的確不是惡意打人,請侯爺、老夫人莫要怪罪九小姐。至於這裏,做場法事便可。”淨蓮師太說道。這是幫慕錦漓解圍,免於她受家法責罰。
“既然師太都說了,這事情也不是小九的錯,自然不會怪罪她。”慕勇誠說道。
慕錦涵和慕錦湘對視,兩個人氣的不行,五官都扭曲了。
“那我還要住在這裏嗎?”慕錦漓急巴巴地問道,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淨蓮師太一臉嚴肅認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九小姐福澤深厚,煞氣早已褪盡,不與任何人相克,自然不必忌諱住處。”
隨後,淨蓮師太確定了做法事的時間,便離開了侯府,她還要去六王府跟南宮烈風彙報這一切。
“給這丫頭換個住處吧!”老夫人雖然是個不識字的農村老婦人,但卻知道心疼晚輩。
“秀茹,你們母女分別多年,就讓這孩子跟你同住雲夢軒吧?”慕勇誠是個武將出身的粗人,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卻露出難得的溫柔。
“謝侯爺恩典!”胡秀茹行萬福禮。
然而,慕錦漓卻從胡秀茹的眼神裏看到冷漠和疏離。
“父親!”慕錦漓上前一步,“女兒隻因熨衣裳手腳慢了些,就被孫嬤嬤用烙鐵燙傷了臉,毀了容貌。昨日去蓮花寺進香,又被張六推下山崖,險些殞命。求父親為女兒做主!”
胡秀茹沒想到慕錦漓竟然如此膽大,今天都討到這些便宜了,她竟還不知足?
“九小姐,侯爺公務繁忙,這等小事,豈有叨擾之理?”胡秀茹拉起慕錦漓的手,“姨娘帶你回雲夢軒,姨娘一定好好照顧你。”
胡秀茹這番話,更是讓慕勇誠滿意,從不恃寵而驕,即便是對待親生女兒,也隻敢稱呼為‘九小姐’,自稱‘姨娘’,沒有逾越身份的念頭。
慕錦漓不動聲色地把手從胡秀茹那裏抽出來,她真心無法喜歡原主的親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父親,錦漓受委屈是小,但侯府此風不可長,一旦姑息,奸佞之徒便會認為父親好欺,再生造次之心。”慕錦漓故意說道。
她有自知之明,慕勇誠不喜歡她,不會替她出頭。所以,她必須讓慕勇誠產生危機感,覺得自己作為侯爺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慕勇誠厲聲道,“此事必須徹查!傳張六和孫嬤嬤到正廳,本侯要親自訊問!”
慕錦漓欲哭無淚啊!怎麼隨隨便便就把親生女兒形容成狗?這武將出身的便宜老爹真該好好讀書了。
張六昨日便拿了銀子走人,府裏根本找不到。孫嬤嬤倒是很快被兩個護院給押來正廳。
“你個黑了心的臭婆娘,敢弄爛我孫女的臉,我......我抽死你!”老夫人是個暴脾氣,脫了一隻鞋,朝著孫嬤嬤扔過去。
周嬤嬤急忙拉著,“老夫人息怒,侯爺在此,自有公斷。”又給丫鬟使眼色,去把鞋子撿回來。
慕勇誠連連歎氣,又無法責罵自己的母親。
孫嬤嬤臉色慘白,為了家人不被報複,她隻能心下一橫,不等審問,便主動招認,“燙傷九小姐,真是老奴昏了頭。請侯爺責罰。”
慕勇誠又一次吼出那句讓慕錦漓特別鬱悶的話,“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大膽刁奴,分明就沒把本侯爺放在眼裏。來人呐!”
孫嬤嬤膝蓋一軟,跪在地上,“老奴知錯了,求侯爺開恩啊!”
“什麼玩意兒啊?剛才還說‘請侯爺責罰’,現在真要罰了,卻又說‘侯爺開恩’。我老婆子活了幾十年,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我呸!”老夫人蹦躂的最歡實。
慕錦漓倒是覺得這位祖母雖然沒念過書,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但性子直來直去,喜怒哀樂都貼在臉上,最重要的是三觀正。
“拖下去,重責一百鞭,然後發賣出去。侯府容不得這種惡奴。”慕勇誠斥責道,如此算是殺一儆百了。
孫嬤嬤被護院拖出去時,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胡秀茹。這個眼神被慕錦漓捕捉到。
慕錦漓心說,這侯府的水還真是深啊!親娘都靠不住。等賺了錢,一定要自立門戶。宅鬥這種事兒,偶爾玩玩,全當解悶,但要每日置身其中,那就太可怕了。
雖然如此處置慕錦漓並不滿意,明顯孫嬤嬤的背後還有人,那個逃走的張六也沒有捉回來,但再要申訴,怕是會引得慕勇誠厭惡。橫豎她今天也算是揚威了,倒不如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