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個時候，回到檸苑的蘇蕪倒是一身輕鬆，剛坐下沒多久，楚情就說柳姨娘來了。

這一次，柳姨娘隻帶著畫眉，蘇奕歡不曾隨行。

看著樹下悠然自得的女子，柳姨娘腳下的步伐愈發堅定，就當作是為了自己和歡兒賭一把。

“婢妾見過二小姐。”柳姨娘站在一米開外，恭恭敬敬的對著蘇蕪行禮，不曾想，這禮剛行到一半兒，就被一雙玉手扶了起來。

“姨娘不必多禮。”蘇蕪扶了一把，便鬆開手坐回了原位。

“想必，姨娘此次前來是想清楚了。”女子淡淡的聲音響起，才讓征愣的柳姨娘回神。

柳姨娘並未落座，就那樣站著，聽著蘇蕪的話，她鄭重的開口：“婢妾想清楚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蘇蕪勾唇一笑，示意她坐下來，親自給她斟了一杯茶水，這才說：“姨娘心裏可有什麼想法？”

沒想到蘇蕪如此直接，柳姨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子的其他人，蘇蕪笑了笑：“姨娘放心，這些都是我的人。”

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的放鬆下來：“今日婢妾與夫人同在福園，途中夫人匆匆離開，似乎是與銀錢有關，沒多久，吳管家也出府了，估摸著這會兒應當回來了。”

這件事情蘇蕪一早便料到了，不過徐氏能這麼快拿出一萬兩銀子，倒是讓她意外，還有這吳管家急匆匆的出府，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蘇蕪並未說出這些，反而轉移了話題：“姨娘認為，父親對您如何。”

話題跳躍太大，柳姨娘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說：“老爺忙於政事，鮮少到我這倚梅院來。”

誰知道，蘇蕪卻笑了：“恐怕是姨娘不願父親來吧。”

柳姨娘渾身一震，掩去眉眼中的驚慌之色，強裝鎮靜道：“二小姐說笑了，婢妾如何有這麼大的能耐......”

話未說完，蘇蕪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姨娘以為，一味地退讓，徐氏就會放過你和奕歡嗎？想想我娘，徐氏的手段如何，莫非姨娘還不清楚嗎？當年的那個孩子，姨娘莫不是忘了！”

說實話，雖說打算與蘇蕪一同對付徐氏，也不過是因為此次徐氏利用蘇奕歡的手來害蘇蕪，可事實上，有些事情她並未與之坦誠相對。

空氣中靜了片刻，柳姨娘緩緩開口：“二小姐口口聲聲說婢妾的孩子是夫人害死，可有證據？”

“姨娘可還記得當年剛剛被診出喜脈不久，父親專程為你做的那身衣裙，不如找個可靠的大夫去看一看，那衣裙是否有什麼特別之處。”

柳姨娘袖中的雙手一緊，她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她頗得蘇賀寵愛，診出喜脈不久，因為暑熱，蘇賀便特地托人買了上好的冰蠶絲為她製成衣裙，可是沒想到，不過半個月，她便小產了......

隻是，那個時候二小姐不過是個孩子，怎麼會知曉那件衣服的存在？難不成那衣服真的有什麼問題？

見柳姨娘眉頭緊鎖，蘇蕪便不再說了，隻緩緩起身往屋裏去了。

容王府，雲閣，一襲白衣的男子正坐在樹下，手上拿著一本書，一襲黑衣的流風大步流星的走來：“啟稟世子，馥雅郡主來了。”

聞言，容璟頭也沒抬，隻淡淡的開口：“來便來了。”

沒多久，一襲淡藍色輕紗裙的女子便出現在小徑上，女子容貌迤邐，梳著一個追雲發髻，舉止優雅大方。

“郡主來了。”容璟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緩緩開口，不等女子答話，又聽到男子隱忍的咳嗽聲。

鄭馥雅站在雲閣外，眼裏閃過一抹心疼，正想抬步進去，不曾想被一襲黑衣的流風攔住了，隻見他麵無表情的開口：“郡主，我家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足雲閣。”

與容璟相識已久，自然知道他這個規矩，便隻得停了步伐，勸道：“外麵風大，世子體弱，不如進屋吧。”

容璟又咳嗽了幾聲，這才笑著開口：“容璟一向如此，整日待在屋裏，身子愈發沉重了。”說完又咳嗽了幾聲。

看著男子溫潤如玉的臉頰上，幾乎沒有什麼血色，鄭馥雅心疼極了，卻無可奈何，隻說著：“世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個時候，身旁的宮女道：“郡主，咱們該回去了。”鄭馥雅自然是不願離開，卻隻能對著男子說：“馥雅先走了。”

隻見容璟微微頷了頷首，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卻並未開口。

直到再也看不到女子的身影，容璟這才又掩唇咳嗽了幾聲，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翻了一頁手上的書冊，問道：“這幾日，珍寶閣如何了。”

流風想了想說：“新製成的那些胭脂水粉很受歡迎，其餘的和從前一樣。”

男子眼裏劃過一抹流光，又道：“這幾日，可有動靜。”

流風一愣，不過馬上明白自家主子所說的是什麼，如實說道：“這幾日，蘇二小姐一直待在府中，並未出過府。”

說到這裏，流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不過，丞相府的暗衛發現，丞相夫人這幾日從府中偷偷運出不少名貴字畫，似乎是賣掉了。”

賣掉了？偌大的丞相府竟然需要暗地裏倒賣字畫，這倒是讓人有些費解。

“查。”男子淡漠的聲音響起，流風便離開了。

自那日從檸苑回來，柳姨娘便迫不及待的命畫眉出府，尋了幾個可靠的大夫，讓他們紛紛驗了那件冰蠶絲製成的衣裙，沒想到問題真的出在衣服上。

這冰蠶絲在製成衣物之前，被泡在藥水中，藥性早已經侵入了這衣服，而她懷孕那段時間，正是夏季，自然是喜歡這冰蠶絲。

蘇賀共得了兩匹，一匹給了徐氏，一匹給了她，因著她喜歡，徐氏大方的將兩匹都給了她，親自給她請裁縫製衣，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害她？

虧得她當初還感激涕零，時時將蘇賀推到牡丹苑，原來，這一切都是徐氏的陰謀詭計......

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柳姨娘卻出奇的平靜，或許她早該想到了，隻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看著天真單純的蘇奕歡，若不是蘇蕪早就發現那糕點有毒，歡兒是不是早就被害了？

不，這輩子她就隻有歡兒了，就算拚了命，她也得護住自己唯一的女兒，想清楚一切，她再次踏進了檸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