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上的粗布巾放下來,她道:“後山的茶樹害了蟲災,我看了下,茶葉是萎黃了,植株卻還有救。我想驅兩遍蟲,把茶田重新整頓整頓,重新種茶,不然以現下的狀況,錢一用完,我們連粥都喝不起。”
她前世是苦出身,小時候也是種茶人,種茶飲茶無一不精,但就是有個毛病,怕茶苦。
她家中愛茶,怕茶的苦實在是說不通,她一度也覺得這很丟臉,後來上了大學,她才麵對了這個問題,去開了奶茶店。
奶茶店生意不錯,她也算是卯足了勁去做這個事業。可或許就是太用勁了,她備貨的時候,直接猝死在了備貨房裏,重生了林念姝。
她沒什麼大的本事,穿到這兒還隻是個采茶女,能指望擁有什麼逆天金手指?唯一慶幸的,也就是重生到了種茶的家庭,還能讓她憑小時候種茶的本事討兩口飯吃而已。
不過,這兩口飯也沒想象中那麼容易吃就對了......
茶田她能救,可收茶的渠道不好找。原先收林家茶葉的茶樓,名叫塗山,聽聞大當家是江南豪富謝氏,赫赫有名,林家毀了這樁生意,想來茶樓圈子裏也都曉得了。
看著塗山的麵子,她並不覺得別家茶鋪茶館,還會願意收她林家的茶。
“我明日打算去跟塗山茶樓的掌櫃談一談。畢竟毀約一事,怎麼說都不是出於我的意思。”林念姝用手指理了理頭發,“若是能談妥重新供貨,那就是好事一樁。若是不行......”
她當然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不能重新讓兩方合作,那她怎麼都得打一套同情牌出去。
家醜雖不能外揚,但麵臨衣食住行這等活命的問題,誰還在意那點屁事?更何況本不是她的錯,把叔叔嬸嬸侵占家產之事說出去,她至多就是會被罵一聲糊塗罷了。
她思索之間,餘睿已經明白了她的打算,點頭道:“我聽你的。”
林念姝扭頭,眼中有些探究的笑意:“你知道我想做什麼?那你也太聰明了點。”
在她那個時代,像餘睿這麼大的孩子都很天真,遇事也不會想太多。便是有腦子,也不見得能完全理解大人要做的事情。可餘睿這個意思卻不單是他明白,而且還知道她想怎麼做?
他是什麼來曆?
每個月家裏能送三兩銀子來不說,談吐行為都不像是平凡出身的孩子,又聰明得過分,全不像個十歲的孩子。記憶裏林保說餘睿是逃難到此地,這個難......是指什麼難?
林念姝原來對這個便宜弟弟並沒有什麼想法,照顧就照顧著了,可現下這麼一相處下來,她反而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和林念姝靜靜對望,油燈裏的火焰在餘睿的雙目裏隱約跳動。良久,餘睿轉頭,道:“家裏從前課業很多,老師常和我說三十六計兵法,講一些宮廷富商的手段,所以你說的話,我大概是能明白的。”
三十六計,宮廷富商......什麼樣的老師,會教一個孩子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