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最是見不得病人被病痛折磨致死，可是，他也有苦衷，曆史決不能因為他心軟而重演，絕對不可以。木秀於林，必摧之。

楓院長隻能不斷地道歉，來減少愧疚。

“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真的，對不起。”

顧寒也是對縣中的這群人，磨得沒了脾氣，揮了下手，命令道。

“帶走，好好安置起來。”

這個舉動，顧寒沒有瞞著任何人，就直接這麼大大方方的讓鎮上的人看著。

此時的茅草房內，少年在院中正將草藥分類，曬在架子上。

放牛娃跟狗皮膏藥一樣在後麵糊著，懇求著。

“哥，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去唄。”

“要去你自己去，別在這裏跟著搗亂。”

被放牛娃一晃，手中的草藥都甩在了地上，少年輕輕捏起，仔細拂去上邊的塵土，接著分揀藥材。

“嘿嘿，我去人家也不要不是，我可沒哥那起死回生的本事。”

“誇我也沒用，你不就是想去大城市浪去麼，就你這點小九九，趁早收起來吧。”

畢竟弟弟還是年紀太小，玩心重，即便經曆過那麼可怕的事，如今也少了防備心。不過作為哥哥，間接的凶手，弟弟曾遭受的，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該死的權貴！該死的名譽！方鄭全不在乎，唯一的信念便是陪弟弟平安度過一生，足以。

“哥，若是，那病床上躺著的是我呢？”

方辛的話裏已聽不出嬉笑聲，帶著一絲憂鬱。若是方鄭回頭便會看到那張令他心碎的麵孔。

“你的親弟弟，你會怎樣？”

方鄭的手就那麼懸停在半空，草藥兀自的下落，心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了。

腦海裏不停回放著。

方辛就那麼躺在瓢潑大雨中，潔白的襯衫愣是被染得鮮紅，眼前自己的雙手全都是血，這是他親弟弟的血，好臟。

方鄭一把丟下腿上的藥簍，藥簍直接倒扣了過來，他對此全然不顧。直接衝到了浣洗池，水龍頭大開，不住的搓洗著雙手，手背都搓的發紅，卻仍感覺不夠，香皂，外科消毒液，甚至開始刷手。

方鄭仍然覺得雙手難受的不行，想去進屋取乙醇來接著清潔。

方辛一把掐住方鄭的手腕，悲痛的說道。

“哥！夠了！”

“看著我！你弟弟還好好站在這兒呢，你親手救回來的！！”

“這麼多年，別再自責了好麼？他們貪心那是他們的過錯，憑什麼要你來承擔，該下地獄的是他們。”

方鄭仍舊無法原諒自己，若是太耀眼也是過錯，那他寧願做個平凡人，眼神平靜如一片死潭。

見到方鄭這樣方辛更是痛心，哭著說道。

“哥，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想回去以前的日子！”

“好麼？哥。”

曾經的方鄭能夠與日爭輝，聲震四方，現在呢，成為了鮮為人知的心肺專家，成為了小縣城大家口中的方大夫。自責的方鄭，眼中的光，沒了。

方鄭心中發悶，掙脫了弟弟的手直接坐在了台階上，沒有言語，心中回想著弟弟剛才說的。

“過夠了，”

“過夠了......”

方鄭費盡心思為弟弟打造的避風港，甚至在縣裏真正知道方鄭是誰的隻有父親的朋友楓叔，幾年的費心經營，竟全是白忙活。

此時二牛呼哧帶喘的下了驢車，直推著柵欄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

“你楓叔被人給抓走了！！！”

方鄭一聽這消息瞬間蹦了起來。

“什麼？”

“別問了，快去看看怎麼辦吧。”

二牛招呼著方鄭上他的驢車，抓緊時間趕路。

方辛也出來急急上了驢車，方鄭想將人給攆下去，可是弟弟鐵了心的要跟去，方鄭也隻能由著他。

驢車跑的飛快，幾人迅速趕往省城醫院。

方鄭猜到一準就是來家裏那夥人幹的，為了逼他現身還真是不擇手段，自己果真沒有料錯，他們絕非善類。

在省城醫院旁邊的空地上，銀色的轎車內顧寒和楓院長就在後座上等著方鄭的出現。

“嗡嗡~”

顧寒的電話此時響了，那邊傳來的母親顫抖的聲音。

“顧寒呐，你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

“媽，我這邊事情就快辦完了，辦完，我就回去。”

聽著陳玉萍的聲音，顧寒心中更是焦急，想必是妹妹那邊情況不妙。

陳玉萍那邊聽後更是帶上哭腔，氣急直接痛哭道。

“什麼事情能比得上，見你妹妹最後一麵，嗚啊~~~”

顧寒心驚“這麼快！”，才幾天時間就惡化到了這般地步。

“媽，我現在就趕回去，讓妹妹等等我。”

“我一定到！”

時隔多年，還沒見上幾麵，就要跟妹妹陰陽兩隔，這樣的結果，叫顧寒怎麼接受得了。

可是，總不能，連最後一麵都趕不上吧。

“鳳舞，立馬安排直升飛機，回金海市。”

聽著顧寒下這樣的命令，鳳舞便猜到了大概，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幾人驅車趕往來時的地點，等待著直升飛機。

此時方鄭也到了省城醫院卻沒發現幾人蹤跡，那輛銀色的車不在，逮到一個護士便問道。

“有沒有看到銀色的車去哪了？”

順著護士手指著的方向幾人驅趕著驢車一路追趕，護士還有話沒說完，幾人就已經走遠了。

路越走越熟悉，方辛想到不就是那天他回來時的路麼，幾人一路順暢無阻。突兀的車輪印指引者幾人。

顧寒蕭索的靠著車前臉望著天，不由得感慨。

方鄭衝著亮銀色轎車大喊道：“我就是方鄭，將楓院長放了！我跟你們走。”

驢車急急停在一旁，方鄭一躍而下，揪著顧寒的衣襟，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連累到旁人，因他而起，自然由他來解決，一切他自己扛著就好。

顧寒輕輕揮手就將方鄭掃落在了一旁，原來他早就見過方鄭了啊，若是早點承認該多好。他就不至於隻能落到，盡力去見妹妹最後一麵的地步了。

“楓院長還在他的醫院好好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