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眾人對雞肉的來曆，已經深信不疑。

　　現場的火藥味，隨之煙消雲散。

　　齊寰直勾勾盯著雞肉，老臉一紅：“你再給我一塊。”

　　葉賢一臉驚慌，連忙把燒雞護在懷裏，生怕被眾人搶去似的：“可不能吃了，這燒雞是給當家的補身體，如今天災人禍，餓殍遍地，這野雞肉，吃了也就沒了，以後再想尋到補品，便難如登天。”

　　說著話，葉賢便將燒雞遞給蕭月凝。

　　看著葉賢無比“真誠”的眼神，蕭月凝心中對葉賢的厭惡，不由大為改觀。

　　這臭小子，倒也是有心了，一直掛念著自己的病情。

　　蕭月凝接過盤子，輕輕舔了一下唇翼，輕聲道：“拿一半給聖王送去，聖王也需補身子。”

　　一聽這話，葉賢主動上手將雞肉撕扯開，不是勤快，而是事後能嗦手指頭。

　　眾人從燒雞的美味中回過神，回想起葉賢剛才的一番言論，臉色均是一陣黯然。

　　山莊糧絕困局，終究是難以化解。

　　正在撕扯雞肉的葉賢，見蕭月凝愁眉不展，為了展現出自己作為人質的價值，增加生存幾率，便主動獻殷勤，嬉笑道：“不就是沒糧食嗎？大不了自己種就是了。”

　　蕭月凝瞪了葉賢一眼，示意他把嘴閉上，別再亂說話。

　　齊寰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燒雞，此人雖剛正不阿，在風雲山莊威信極高，但卻唯獨是個吃貨。

　　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事後派人去山上打些活禽，請葉賢前往長槍寨，再露一手他那驚為天人的廚藝。

　　看在廚藝的份兒上，齊寰語氣隨和許多：“如今包括青雲縣在內的齊城十八縣，連年大旱，赤地千裏，若能種糧食，民間又豈會如此慘狀？”

　　劉天虎臉色漆黑。

　　自打初見葉賢，劉天虎就不喜歡他，甚至打心眼裏厭惡。

　　如今葉賢先是改善聖王和蕭月凝的病情，又用這燒雞討好蕭月凝，真他娘可氣！

　　劉天虎已經打定主意，必須除掉這廝，當即嗬斥道：“聽說你是青雲縣首富之子？嗬嗬嗬，還真是何不食肉糜，如今大旱，水源奇缺，若真能種出糧食，本寨主豈會帶兵劫掠？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葉賢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縱使蕭月凝和聖王暫時離不開自己，卻也沒資格和劉天虎叫板。

　　麵對劉天虎一而再的斥罵，非但不氣，反倒堆滿笑容，諂媚道：“種糧而已，有何難？小的倒是有些計策，願意獻給各位寨主，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且不說葉賢種不出來，就算能種出來，劉天虎也不會讓他種。

　　原因很簡單，照此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葉賢就能擺脫人質身份，立的功勞越多，想要除掉他就越難。

　　蕭月凝也不相信葉賢的鬼話，覺得他出身富家，沒體會過苦日子，隻是大言不慚而已。

　　但看著眼前的燒雞，以及那近乎神技的醫術，蕭月凝又有些猶豫。

　　萬一這廝真有主意呢？

　　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蕭月凝當即問道：“且說說你的想法，說得好，本寨主便在聖王麵前幫你美言幾句，日後治完病，便送你下山。若是信口雌黃，便用鎖鏈將你拴住，以後當牲口養。”

　　不愧是大當家的，一開口就是老狠人了。

　　在眾人充滿質疑的注視下，葉賢將撕好的雞肉放在旁邊，一邊美滋滋地嗦著手指上的油水，一邊慢慢悠悠解釋起來：“種不出糧，的確是因為缺水，想要解決糧食困境，無外乎是解決水源問題。”

　　一聽這話，劉天虎不由冷嘲熱諷起來：“這種問題，還用你想？誰不知道？真是廢話！”

　　“打井取水，並非難事。但你可知，地麵旱了太久，已經存不住水了？靠肩挑手提，灌溉田地，怕是要將寨子裏的人都累死。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灌溉一遍，現在日頭這麼足，氣候這麼旱，用不了幾天就得灌溉第二遍，屆時，還沒等糧食成熟，弟兄們先累死了。

　　“更別說，灌溉農田就得多出力，多出力就得多吃飯，山莊若有足夠糧食可用，還用得著你在這脫褲子放屁？

　　葉賢心裏一陣驚訝，這劉天虎也不算傻嘛。

　　至少挑毛病的時候，頭頭是道。

　　還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被劉天虎這麼一說，眾人眼神中的質疑更加強烈。

　　蕭月凝已經不抱希望，準備將葉賢轟出去了。

　　葉賢好不容易抓住這個“露臉”的機會，哪能輕易錯過，連忙補充起來：“劉寨主所言極是，單靠人力是不可能灌溉農田的。既然人力不行，便可使用巧勁，如今天幹風大，這風力便可為我等所用。”

　　此言一出，眾寨主麵麵相覷。

　　運用風力？

　　這風虛無縹緲，抓不住，攥不著，談何利用？

　　小小葉賢，淨說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見眾人不信，葉賢索性伸手比劃起來：“可以製作風車，借助風力，由風車帶動取水裝置，自井中源源不斷取水，滿溉農田。如此一來，就不必損耗人力和糧食。”

　　蕭月凝眉目微顰，眼神透著疑惑：“風車？早些年，聽雲遊商人說過，漠北一帶似乎有‘風車’這種東西，確實能夠借助風力自轉。但......別說山莊，即便是放眼整個青雲縣，恐怕也無人懂得風車製法。”

　　一聽這話，葉賢直接拍打著胸脯，臉上的笑容極賤：“別人不會，架不住我會呀。”

　　蕭月凝眼神盡是不可置信：“你會？你一個疾醫......一個廚藝了得的疾醫，難道還會這等機巧？”

　　一旁的劉天虎隱隱冷笑：“葉賢，我勸你見好就收，大話說盡免得扯著舌頭。世間凡能工巧匠者，皆由官府控製，你一個紈絝子弟，懂個屁的機巧。廚藝和醫術，你能從別處偷師，這機巧如何偷得？”

　　不就是個風車嗎？別說自己，就是個小學生都懂得其運行原理。

　　見眾人不信，葉賢信心滿滿道：“若我造出來，以後在風雲山莊地界，可否讓我自由行走，不再設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