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晗猜得沒錯,第二日一早簡雲亭便上門了。
“爹爹......”見了父親,小亦潯驚喜地喚道,一支箭般衝上前去。
簡雲亭一把將小兒子抱起,端正嚴肅的臉上變得慈愛,“怎麼樣,在姑姑家做客乖不乖?有沒有聽話?”
小亦潯坐在父親結實有力的臂彎中點頭如搗蒜,“有,潯兒乖乖聽話,爹爹問娘親。”
“娘——”小亦潯看向慢幾步走來的娘親。
曲氏並著青晗母女走來,她在兒子小鼻子上輕刮了下,“是是,最乖就是你了。”
小亦潯得意一笑,黑葡萄般眼珠閃閃發亮。
曲氏看向丈夫,嘴角勾出柔柔的弧度,“老爺,不是說公務繁忙不能來嗎?”
簡氏也是笑容洋溢,“是啊兄長,昨兒見你沒能來,還叫小妹好生失望一場,倒沒想這一早兄長便也來了。”
事關重大,簡雲亭不好明說,隻能掩飾道:“是我記差了,原本以為有緊急公務的,誰想原還能緩些時日。我一見左右無事,便跟著來了。”
話了,他看了眼安靜立在簡氏身邊的青晗。
青晗上前一欠身,“見過舅舅。”
“自家人無需多禮,起來吧。”簡雲亭溫和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審視。
那件事情外甥女是如何得知的,她到底知道多少?
青晗迎著他複雜的目光,從容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衝這饒有成算的笑容,簡雲亭立即便能確定外甥女所知不少。
可這怎麼會?晗兒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難不成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指點?難不成是老夫人?
可想想又不太像,先不論老太太一個深宅婦人如何能得知這些機密事宜,且說若是老太太有心提點,自可以自己的名義,何必繞一圈通過晗兒?
簡雲亭心底狐疑不已。
曲氏自不知他心中思量,隻嗔怪道:“老爺真是的,也不早一日發現,如此昨日還能陪我們一道來呢。”
如此,也省得兒子因為難忍別離哭了半路,難為她這做娘的跟著哄了許久。
見妻子抱怨,簡雲亭收回心神,笑著討饒,“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某下次再不敢犯了。”
見狀,小亦潯兩隻肉呼呼的小手掩著嘴,吃吃笑著。
青晗也忍不住笑彎了眼眉,如新月般可愛。
曲氏麵上一臊,“當著孩子麵,說什麼呢。”
簡氏則悄然黯了眸色。
同樣是夫妻十數載,兄嫂恩愛親密如初,而她與丈夫,唉......
感覺手心一熱,簡氏側首,便瞧見女兒擔憂關懷的小臉。
簡氏回握女兒的手,神色回暖。無所謂,至少她還有個貼心乖巧的女兒。
她笑了下建議道:“兄長嫂嫂,咱們別在這處站著了,還是趕緊進屋吧。”
“好。”
......
正德堂
顧氏見了久違的簡雲亭,很是高興,一個勁地拉著他噓寒問暖,還留他單獨說話。
見簡氏等人紛紛退下後,顧氏道:“雲亭啊,自去歲匆匆見了一場,咱娘倆可許久未見了。”
麵對老人家的關懷備至,簡雲亭心中既暖又愧,“小子汗顏,調來餘縣這麼久,都沒能常來拜候,請老太太見諒!”
顧氏擺擺手,“哎,有甚見不見諒的。你也是政務纏身,為的全是一方百姓,怎可因為我這老婆子,耽誤了正事?”
簡雲亭道:“您老說笑了。”
顧氏拍拍他的手,忍不住感慨,“你如今也是出息了,入了仕當了官,你父母泉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
看著眼前年青有為的簡雲亭,顧氏想到她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由歎氣,“可歎我家老爺子沒這樣的福氣,逾明,唉,不說也罷......”
當年,兒子與簡雲亭前後腳進的學,讀的同樣的書籍,拜的同一位先生。
如今,簡雲亭出人頭地,而自己的兒子呢?屢考不中也罷了,如今竟自甘墮落,流連賭桌,敗壞家業!
想到這裏,顧氏竟又慶幸自家老太爺去得早,至少這樣他尚能安然閉目而去,不用被這不爭氣的東西日日氣得嘔血。
見顧氏變得情緒低落,簡雲亭安慰道:“振之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我想他就是一時想左了,找個時間我與他談談,說不定他能聽我的重新走回正道。”
顧氏勉強笑著,“但願他能聽得進你這大舅哥的勸導吧。”
她這做娘的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您老放心,晚輩自當用心盡力。”
“先不說這事了。”
顧氏突然正色道,“我知你今日來,是為了護堤銀一案。”
簡雲亭詫異,“您老果真知曉此事,您是如何知的?”
顧氏沒回答他的疑問,隻道:“晗兒正在偏廳等你。”
簡雲亭不敢置信,想不到此事真由外甥女一個小姑娘做主導。
顧氏笑笑,“去吧,你想知道的事情,相信晗兒會給你滿意的答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