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氏望著曲氏,“嫂嫂,適才趕巧你提起了晗兒日後出嫁,我有件事我琢磨了許久,想問問您什麼意見。”
曲氏一聽,立馬有了猜測,“你是說,讓晗兒和浚兒......”
簡氏笑了下,“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晗兒我自是極喜歡的,你兄長你也知道,恨不能將晗兒當親閨女疼愛。隻是,老夫人不是有意要將晗兒指給顧家嗎?”
原本曲氏看青晗生得姣好靈動,倆孩子又年齡相仿,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沒動過這方麵的心思。隻後來聽聞了青老太太的意思,這才作罷。
見嫂子有些意動,簡氏臉上的笑容更大,“婆婆之前是這般提過,但我觀婆婆就是隨口說說,沒甚動作。婆婆自己也誇浚兒鐘靈毓秀,將來必成大器。我看將晗兒指給浚兒,婆婆必也是歡喜的。”
於簡氏而言,比起婆母娘家子侄,她當然更加看重自己的侄子。何況簡亦浚品貌俱佳,比之顧家小子隻強不差。
做娘的,聽見自己的兒子被誇耀肯定,曲氏自然也是歡喜的。就是這婚事,到底還是要問準老夫人意見的好。
“我看你這事還是先行問過你婆母再說吧。”
這話便等於答應了。
簡氏麵色一喜。
此時,大丫鬟清風在外頭通報,“夫人,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吧。”
簡氏整理下自己的儀容。
須臾,青晗進了門來,“娘,舅母。”
“來了,怎沒在你祖母那多呆陣子?”
青晗聽著娘親聲音裏藏不住的咽音,知道她定是哭過了。她故意調笑道:“娘親這話是嫌棄女兒上門,打擾了您和舅母閑敘嗎?”
簡氏笑著刮了下她的秀鼻,“小促狹鬼,誰嫌棄你了?”
青晗眯著笑眼,俏皮可人得很。
曲氏想起小姑子方才的提議,此時看了青晗的笑顏,心裏越加的喜歡。
見曲氏直盯著自己,青晗不由麵色一紅,“叫舅母看笑話了。”
“笑話什麼,這麼可人疼的小姑娘,舅母歡喜都來不及。”
曲氏心裏一動,將青晗招到跟前,“晗兒,浚表哥待你可好?”
青晗點頭如搗蒜。
浚表哥待她自是極好,前世要不是有他在背後支持,憑她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那麼快便拿回一切。可惜臨終前,浚表哥到京城赴任,遺憾未能與他最後一見。
見她點頭,曲氏笑意更加明顯,“那晗兒可喜歡浚表哥?”
簡氏也目光灼灼地看她。
青晗心底一沉。這個問題前世舅母也問過她,那時她懵懂不做他想,隻以為舅母說的是兄妹情誼,是以想也不想便點頭。
隔不久,兩家大人便為二人訂了親。
這自然是一門好親,可惜命中注定她和浚表哥無緣。
當年簡家蒙難時,青家自顧不暇,浚表哥便被恩師陳夫子收留。
後來青家長輩先後罹難,青晗帶著弟弟遠走他鄉。浚表哥久未有她們的消息,便以為她們也遭了暴民的毒手。
陳夫子家中有一獨女陳怡兒,容貌秀麗,蕙質蘭心。浚表哥與之朝夕相對,二人慢慢便生了情誼。
陳夫子也極看好這段姻緣,做主待浚表哥考舉之後便讓兩人成婚。誰曾想,在赴考路上,浚表哥會與她不期而遇。
浚表哥不敢違背已逝雙親訂下的婚盟,又不忍辜負恩師多年教誨,更割舍不下與陳家小姐的情誼,急火攻心,狠病了一場,科舉都參加不了。
得知緣由的青晗隻歎二人有緣無份,主動解除了婚約,成全了浚表哥與陳家小姐。
隻表嫂始終覺有愧於她,常年難展歡顏,積鬱成疾,年紀輕輕便去了,孩子也不曾留下一個。
想起前世因她而起的這場悲劇,青晗悵然不已。
“舅母,晗兒自是喜歡浚表哥的。”
聞言,曲氏和簡氏麵上同時一喜。
青晗又道:“隻是這種喜歡是對兄長的那種喜歡,非是因為別個。”
曲氏微怔,笑道:“你年歲尚小,如何分得清感情是為哪般?”
簡氏也應和。
青晗斂眸正色道:“舅母,您不必再說了。晗兒謝過您看重,隻是我僅願與浚表哥做一世的兄妹,不想有任何改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曲氏還能說什麼。她默默與簡氏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眼裏都帶著無奈。
青晗又與二人閑敘了幾句,將話題引到舅舅身上。
“是了,舅母,舅舅近日在忙甚,怎不見同來?我好久沒見舅舅了,心裏掛念得很。”
重點是她極重要的事情與他說。
想起終日忙碌的丈夫,曲氏歎了口氣,“莫說你了,便是舅母也有多日未見你舅舅了。”
簡氏皺眉,“兄長公務那般繁忙嗎?”
“可不是嘛。開了年便一直忙著,忙完政務忙春種,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又巡視河堤去了。”
青晗的心咯噔一下,“是那澤河河堤嗎?”
曲氏噙著笑,“喲,晗兒怎知道的?”
青晗麵色凝重,“娘,袁夫子可照舊安置在聽風軒?女兒有急事尋他。”
袁夫子不同於一般下人,在簡青兩家都很受看重,每次上門都會安排獨立的住處。
簡氏不明就裏,“是啊。”
“女兒先行告退。”
得到答複的青晗匆匆跑了,留下簡氏姑嫂二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