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將軍府,風雪之下,一名打扮妖豔的女子竭力揮打著掌中的鞭子。
“賤人!枉你還是什麼大家閨秀出身,卻是養出了那般下賤的女兒,懷了不知是誰的野種,簡直不知廉恥!”
雪地中的瘦弱女人被抽的渾身是血,卻未道出半字求饒,意誌仍是十分鑒定:“我的顏兒,從未做錯任何事......”
“娘!”
柳煥顏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按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自己身為正妻的母親竟然被父親的寵妾用毒鞭抽打!
武朝重視禮教,斷然不會放任寵妾滅妻的風氣盛行,可柳煥顏的父親身為邊關將領,常年不在京中,這府裏的事,自然也就不容外人知曉了。
柳煥顏吃力地從婆子手下掙脫逃出,一把攥住那長鞭,忍著掌心的痛意:“我懷的不是野種,他是我與太子的孩子。”
姨娘顧氏譏諷一笑,不急不忙地想從柳煥顏手中奪回長鞭:“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懷上太子的孩子?你還真以為那日見到的是太子?”
柳煥顏遲疑的一怔,那日是庶妹柳鳶兒邀她一同前往畫坊軒采購飾物,柳鳶兒傷了腳踝,便帶著她一起去客棧歇了歇腳。
但柳煥顏不過是喝了一盞客棧小二送來的茶水,便覺得頭重腳輕,站不穩腳,根本記不清那日發生了什麼,隻依稀記得出現在自己眼前氣度不凡的男子。故而柳鳶兒提及是太子酒後亂了分寸,她也勉強信下。
但聽顧氏的意思,這其中似乎是有什麼隱情......
柳煥顏質問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鳶兒的手中比劃著一隻銀燦燦的匕首,笑意十分陰冷:“我的傻姐姐,我這不是怕你在閨中沉悶得久了,專程找了幾個壯漢來犒勞犒勞你麼?誰知道你竟駁了妹妹我的好意,不知是走進了哪個野男人的房間,竟然還懷了他的野種!還將軍府嫡女呢,真是下賤!”
“你說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做!你......”
柳煥顏震驚地叫道,但她還未說完,在暗處伺機埋伏已久的壯士家丁步步逼近,抄起長棍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腦後!
柳煥顏應聲跌倒在雪地之中,揚起染血的雪粒。
見柳煥顏的意識逐漸模糊,顧氏勾唇一笑,竟是一腳狠狠地踩在了柳煥顏隆起的小腹上!
口中狠狠的咒罵著:“八個月!八個月!你這小野種懷了八個月又怎麼樣?還不是活不過今日!”
柳煥顏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聲,腿間湧出陣陣腥紅的熱流,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別打,我的顏兒......”
裴夫人艱難而吃力地爬到柳煥顏身前,想要為女兒擋住顧氏的毒打,卻是被顧氏一腳踢翻在地,撞在花叢邊的石頭上,鮮血直流,竟是直接咽了氣。
兀然,一名手提藥箱的醫者怔怔地出現在院門邊,不知所措地注視著眼前的血腥場麵。
僵持片刻,醫者悻悻開口:“這位姑娘,托我來為早產的大小姐接生......”
一旁的丫鬟冬雪自幼侍奉顧氏與柳煥顏,一見形勢不對,便趕緊跑出府去請了大夫過來,生怕出現意外。
顧氏嗤笑一聲,眼神示意婆子將冬雪擒住,抿唇笑說:“這位先生說笑了,我們將軍府的小姐,怎麼可能未嫁有孕,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隻是一名奴才與馬夫有染,勞先生走這一趟了,您去領診金罷。”
瞥著奄奄一息的柳煥顏,醫者吸了一口寒氣。
縱然於心不忍,這高門巨族的事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
柳煥顏哭得心肺生疼,卻沒有力氣去扶起裴夫人。
柳鳶兒握在手中的匕首終於起了作用,她那生滿膿包暗瘡的醜陋麵容步步靠近柳煥顏,匕首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她的笑容癡狂,將刀尖抵在了柳煥顏的臉上,一寸一寸地、小心地割下了柳煥顏的臉皮,劇烈的疼痛令柳煥顏幾乎當場昏死過去。
柳煥顏意識昏迷之際,模糊的視線隻看到柳鳶兒心滿意足地拿著什麼血淋淋的東西,盈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有了這個,我就能嫁給太子了!姐姐,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幫到我最後一次,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意識徹底消散,柳煥顏終於忍受不住,昏死過去。
陰暗漆黑的亂葬崗中。
一夥身著錦衣之人途經此處,被斷斷續續的聲息嚇了一跳!
為首的高大男子跳下馬背,一雙幽藍色的眼眸看著眼前鮮血淋漓的女子。
求生的意誌漸漸喚醒了柳煥顏的神智,虛弱的低語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男人未語,命隨行的醫師為她接生,抱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奶團子。
侍衛向他提議:“主子,您不是剛好要尋個孩子?今日遇見,也是一場機緣,這女人多半是活不下去了,總不能讓孩子也死在這兒。”
男人似乎是默許了他的提議,將一顆鎮命的藥丸喂到了柳煥顏的口中:“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你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