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昀頭發又是未曾束起,渾身有些臟痕,濃密的秀發將他整張臉都淹沒在黑色的陰影之中。
“夫人先是去了餘記買桂花糕,隨後去了小茶館喝上一壺茶,莫名地點了一碟豆蔻,最後去了一趟藥鋪,藥鋪裏麵的人不清楚夫人的意圖,便按照她的吩咐。”暗衛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說道虞月兒身份的時候悄悄抬頭瞅了一眼自家公子,見對方沒有表情方才繼續往下說。
墨昀眼神全在自己麵前幾條彎彎扭扭的蚯蚓,他手上拿著一枝樹枝輕輕地撥弄著,“那她沒有見到馬車......”
“夫人隻是在原地抖了抖腳,然後跟著小荷姑娘一路從城南租上馬車,想著現在也應該回來了。”暗衛說完最後一句話往後退一步,表示已經全部都說完了。
“是嗎?”墨昀將還有一隻扭動的蚯蚓撥到一邊的草叢裏麵,餘光瞧著牆角時而不時出現的人,“去盯著她,看看買了什麼藥物,還有和什麼人接觸過!”
“是!”暗衛點頭,隨後往外麵走,一身小廝的衣服灰撲撲的,跑來跑去完全沒有章法,就是一個愛貪玩的模樣,便是一邊的人看到也不會覺得是一個暗衛。
而此刻虞月兒從馬車跳下來,整個人穩穩當當,完全沒有一絲顫抖,和普通的小姐完全不一樣。
小荷臉上有些氣惱,將小荷包裏麵的銀錢遞給一邊的車馬,然後小跑到虞月兒身邊,“小姐,侯爺真是小孩子,小姐為了他去買桂花糕,他居然一個人先走了。”
“你啊,是在想這一兩銀子的事情吧。”虞月兒安能看不出麵前這個小丫頭在想些什麼,不由地笑了笑。
小荷被說中了心思,吐了吐舌頭,然後有些忐忑地看著府裏,“小姐,我們現在才回來,沒事吧?”
“不會,應該沒有人會管我們。”虞月兒十分篤定地說道,上次豬妹的事情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墨府裏麵有很多不對勁。
小荷點點頭,可是還是有點害怕,以前在丞相府上的時候,她要是和小姐出去了,沒有回來,夫人總找到機會罰她們,她自己不怕,可就是小姐,一定不能再受那樣的苦。
這次隻怕虞月兒沒有想到,她手上拿著墨昀最喜歡的桂花糕準備回去聽聽那個男人的辯解,可剛剛走過一個院子,隻見裏麵一盆水從天而降。
薛靈算著時間,和丫鬟在院子裏麵算好了,隻要外麵傳來腳步聲,站在牆角梯子上麵的丫頭傳來手勢,她們就直接動手,“哈哈哈哈,虞月兒,這就是給你的教訓!”
薛靈還沒有看清,惡狠狠地將手上的盆遞給身後的婢女,不用看也知道虞月兒已經成為落湯雞了。
“是嗎?”虞月兒的聲音裏麵沒有一絲情緒。
薛靈轉頭,臉色立馬從囂張變得氣憤,麵前的虞月兒身上沒有一絲被淋到,隻是她手上帶回來的紙袋已經縮成了一團,“你為什麼......”
“薛小姐,不知道今天有何請教啊?”虞月兒直接將手上的桂花糕丟在一旁,腳下的地麵上都是水漬,她也沒有管,一副平靜的樣子。
莫名地薛靈身上一抖,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外祖母的院子裏麵,對方也是這樣的問話,然後自己......那一杯茶,她臉上疼了一晚上,擦了從家裏帶來的藥才好,下意識她往後退了一步,“你今日和墨昀哥哥一起出去的,為什麼他一個人先回來了?”
“侯爺不是小孩子,他當然會自己回來。”虞月兒望著她有些心虛的樣子,“薛小姐,今日用膳可是清淡?”
“關你什麼事!”薛靈立馬反駁說,她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角。
虞月兒立馬臉色一冷,“那薛小姐算哪根蔥,你既不是我的長輩,又並非是侯爺的正妻,管那麼多?”
“我就是看不慣你,你配不上墨昀哥哥。”薛靈也不怕她了,往前走一步,小臉上全是氣憤,“我聽到今天跟著你們去宮中的人說了,你毆打墨昀哥哥,他身上都是傷!”
“是嗎?”虞月兒毫不在乎,直接轉身,一副不屑和她說話,“又關你什麼事情。哪怕薛小姐如此傾慕墨昀,進了墨府,也隻能當妾!”
“你!”薛靈聽到這個,整個人跳起來指著她,“我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外祖母,讓她定奪!”
“隨你,我是禦賜的夫人,老夫人想要休我便是欺君!”說罷,踢了一腳地上的桂花糕,浪費她不少的銀子呢,虞月兒朝著梧桐院走去。
梧桐院裏安安靜靜,沒有兩位主子在,其他人也正好偷個小懶,陽光透過院子梧桐樹的枝葉,灑落一些光芒,一個個光圈充滿了溫暖。
“小荷,你在門外站著,不許外人打擾我。”虞月兒說完關上門,她這兩天忙忙碌碌,臉上的傷藥要開始塗了。
小荷重重地點頭,保證自己一步都不會離開這個門。
虞月兒走向裏麵,打開帶過來的首飾盒,她從丞相府上拿了貼身的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藥膏,上一次去找的藥材不多,隻剩下幾次的量。
銅鏡裏麵依稀可以見到臉上的傷疤快要沒了,之前泛起的死皮她左手拿著小小的剪刀輕輕剪掉,另外一些掉落的死結下全是光滑的肌膚。
這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一行一蹙都是不一樣的風情,虞月兒心裏麵悄悄升起了滿足感,“怪不得虞美人和虞蓮兒聯手毀掉這張臉,畢竟那兩張臉和這個比起來,真的毫無勝算。”
手指尖輕輕地挽起散發著清香的藥膏,往自己僅剩下一點傷抹上,輕輕點上,揉開,然後她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因為在鏡子裏麵,出現了一個英俊的人臉,對方此刻正在興致勃勃地看著她此刻的動作,這個人當然也不是其他人,是和她一樣,梧桐院的主人,房間另外一半擁有者墨昀。
虞月兒頓了下,隨即又恢複了之前的動作,好像對於出現的墨昀完全不在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