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個時辰之後,馬車在小路邊停下歇息。
夏瑤剛剛跳下馬車,便有人送來了幹糧。
是之前跪地求著不要趕他走的士兵,名叫馮義。
夏瑤雙手接過,道了聲謝,邊吃邊指著不遠處的路道,“一會兒我不坐馬車了,前麵那片林子裏,應該就有草藥。”
馮義點了點頭,“屬下不識草藥,便隻跟著夫人。”
夏瑤衝著馮義一笑,“很好認的,一會兒我先去采幾株給你們認認,大家夥分頭去采,采完了那片兒,咱們再另外換地方,這樣就能多采些回去!”
聞言,馮義卻是蹙眉,“夫人,眼下城中已有突厥人混入,分頭去采,怕是不安全。”
提起突厥人,夏瑤還是有些怕的,特別是她如今的身份,更容易招惹突厥人報複,於是微微點了點頭,“那,別分開太遠,大家都能互相瞧見就好了!”
這樣倒是可行的。
馮義便應了聲是。
待吃好了幹糧,夏瑤便與馮義等人往林子裏去。
林子不大,樹也不算高,以至於生長在地上的草藥長勢都很好。
夏瑤很快就找到了幾株不同的草藥,衝著馮義等人道,“你們瞧,這個葉子帶齒的,就是能療傷的傷藥,這個也是。還有這個,是能補血的,對於咱們軍中的將士來說也是需要的,你拿著這些,按著這模樣去摘,就算摘的不對也沒關係,等回了軍營,我再一一篩選過來就好。”
眾人點了點頭,這才分散開去了。
夏瑤也繼續搜尋著草藥,找著找著,突然發覺前麵不遠的草叢中有動靜,不由的湊上去看。
突然,一隻灰色的小東西從草叢裏跳了出來,是兔子!
夏瑤一驚,便是連忙追趕了上去。
那兔子狡猾的很,夏瑤遠遠的跟在後頭,生怕驚了它,好不容易等它停下來休息,夏瑤才躡手躡腳的上前,悄悄靠近,而後突然撲了上去,抓到了!
“看你往哪兒跑!”夏瑤熟練的拎起兔子耳朵,滿麵笑容,“今晚回去就把你給燉了!”野兔肉可有營養了!
正好能給將軍補補傷口!
“你這丫頭也是奇怪!”一道聲音傳來,有人從天而降。
夏瑤看著他,頓時一驚!
上回在西山上見到的突厥人!
他怎麼在這兒?
忙又回頭去看,身後卻不見馮義等人的身影。
糟糕了,一定是她追兔子追得太興奮,不知不覺便跑遠了!
拓跋明釗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不過她等的人都被他的人給引開了,一時半會兒可是趕不過來救她!
他倒也不介意多陪她玩玩兒。
於是接著笑道,“別的女子看到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巴不得捧回家養著去,你可倒好,居然抓了就要燉了!”
夏瑤看了拓跋明釗一眼,直覺告訴她,他這次出現,絕不是什麼巧合。
或許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突厥人從前是如何對付將軍那未過門的妻子的,她可是聽說了的,如今自己這身份,會遭到突厥人的針對也不奇怪。
更何況,自己上回還騙了人家呢!
不過馮義他們應該就在附近,她就先與他周旋著!
將手中還在掙紮的兔子塞進了自己的背簍裏,夏瑤微微嘟著嘴,“我們窮人家連自己的一口吃的都成問題,怎麼可能還抓了兔子回去養呢?”
“哦?”拓跋明釗隻覺得好笑,“大棠已是窮成這幅模樣了嗎?裴將軍的夫人也吃不飽?”
他一下就點穿了夏瑤的身份,令夏瑤無所遁形,下意識的便往後退。
“你,你知道了?”
他果然已經知曉她的身份了!
見她這般戰戰兢兢的模樣,拓跋明釗莫名便覺得有些成就感,於是又忍不住嚇她,“看來,你也知道我是突厥人了,突厥人會如何對待裴弘毅的夫人,你應該知道吧?”
她當然知道!
裴將軍當年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死得可慘了!
恐懼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夏瑤終於是忍不住高聲呼喝起來,“馮義!馮義!”
“別喊了!”拓跋明釗不耐煩的伸手揉了揉耳朵,“裴弘毅的人,都被我的人給引開了。”
他的話,令夏瑤後退的腳步猛的一軟,就這麼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背簍裏的小兔子一下子就躥了出來,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夏瑤看著那好不容易抓到,要給將軍補身子的兔子沒了,心下一陣委屈加憤怒,抬頭就衝著拓跋明釗道,“你賠我兔子!”
拓跋明釗一愣,怎麼都沒想到方才還怕得要死的小丫頭這會兒反倒是凶巴巴的了,不免又覺得有趣,“你自己摔的,怎麼賴我頭上了?”
“還不是被你嚇的!”夏瑤瞪了他一眼,這才爬起,拍了拍褲腿,輕哼了一聲,“若不是你突然出現,我的兔子也不會跑了!”
“嗬,上回你騙我說你是王屠夫家的,從我這兒拐去三株草藥救你夫君,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
她倒好,惡人先告狀了?
哪知夏瑤一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救我夫君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們跑來大棠殺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二者豈能相提並論!
眼下,既然馮義等人趕不及來救她,這突厥人看著也不是什麼好人,今日,自己約莫是死定了!
可她身為將軍夫人,死也得死得有骨氣,決不能給將軍丟了臉!
當下便又是擺出一臉傲氣的模樣,惹得拓跋明釗忍俊不禁,“你倒是不怕死!”
“我怕死你就不殺我嗎?”夏瑤拾起背簍,重新背上,“反正你一定會殺了我,那我又何必對你搖尾乞憐的!”說話間,一雙眸子時不時的悄悄瞥向拓跋明釗。
那小模樣,分明是害怕極了。
拓跋明釗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說的不錯!小爺我就是要來殺你的!居然謊稱是王屠夫家的,騙走小爺我辛辛苦苦采下的幾株草藥,著實可恨!”
他刻意裝狠唬她,夏瑤心口嚇得一顫,卻仍是強直著脖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喲嗬,還真是不怕死呢!
拓跋明釗一臉壞笑的上前,打定了主意要捉弄她,“不過呢……這麼俊的小媳婦兒,就這麼殺了,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