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樂果來接蘇荷的時候，蘇郎中已經喝的醉醺醺的。

　　一張俏臉燦若桃花，看著李綱也是眉目含情。

　　樂果一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坊間流傳的那句“酒壯慫人膽”是真的。

　　蘇郎中這回可丟人了，還丟大發了！

　　他居然......居然對著一個男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這蘇郎中以後還怎麼做人！

　　偏偏這時那個穿白衣的郎君，還一條胳膊搭在蘇郎中的肩膀上，兩眼微眯，雙頰緋紅，笑意盈盈的看著蘇郎中胡說八道。

　　那是會被人當成異類的，簡直不忍直視！

　　樂果挪著步子，小心上前“蘇......蘇郎中，藥堂有急症患者，秦掌櫃讓我過來看看，您什麼時候能回去？”

　　說完這話，樂果微曲身子，歉意的對著王秀才和李綱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急症啊？回，現在就回！”蘇荷就這點好，不管手頭上有什麼急事兒，隻要說是有患者，她絕對把患者放在第一位。

　　說著回，蘇荷迷迷糊糊的就往起站，身子一個趔趄，樂果趕緊把他扶住。

　　蘇荷沒心沒肺的笑道：“坐的久了，腿有些麻。”

　　然後，蘇郎中就吊在樂果身上，被樂果扶著朝門口走。

　　“蘇郎中走好，改日再聚！”李綱抱拳相送。

　　蘇荷吊在樂果身上，連頭也不回，舉起手晃了幾下“改日再聚，再見，拜拜！”

　　王秀才和李綱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蘇郎中是酒醉胡言亂語，也沒放在心上。

　　蘇荷剛剛走出王秀才家的門，李綱一扭頭就吐了起來。

　　各懷心事的兩個人，隻顧著喝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居然都醉了。

　　樂果扶著蘇荷到了回春堂，蘇荷沒見有病人，還以為是人家等不及走了。

　　樂果扶著蘇荷坐到醫案後的椅子裏，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然後埋怨道：“沒想到蘇郎中還是個貪杯的，醉成這個樣子，真有病人，也看不成了！”

　　“你懂什麼？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還能喝你信不信？

　　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室友聚餐，我喝了十瓶啤酒，都過去了，不說了，不說了......那李郎君真是個謙謙君子，不耍賴，喝的痛快，痛快！”蘇荷打著酒嗝大著舌頭，說著樂果聽不懂的話。

　　樂果也不理他，徑自拿了抹布，把櫃台擦的錚亮。

　　自從藥堂生意好了，樂果都勤快了。

　　閆大郎拿了個長條形的牛皮包走進來的時候，蘇荷坐在椅子裏都要睡著了。

　　“蘇郎中，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打好了，你看看有哪裏不對的地方，我再改改。”閆大郎嗓門大，直接把蘇荷喊醒了。

　　一睜眼，就見閆大郎把那牛皮包著的刀子，剪子，鑷子，一溜排開，放在麵前的醫案上。

　　蘇荷趕緊坐正，拿過那些東西挨個看了看，然後大著舌頭道：“這個針粗了些，再細些就好了，就像......就像你娘子的縫衣針，彎曲的角度倒是可以的，這剪刀夠快，手術刀也夠鋒利。

　　大郎的手藝果真是極好的！”

　　“那是！”閆大郎聽蘇荷誇自己手藝好，高興的手舞足蹈“不瞞蘇郎中說，您要的這幾樣東西，可是用我家祖傳下來的一塊玄鐵打造的。

　　聽我祖父說，那可是女媧補天時候的東西，金貴著呢，就這幾樣東西，蘇郎中用上一輩子，都不帶壞的......”

　　樂果聽了閆大郎的話，把嘴一撇道：“閆大郎慣是會吹牛的，還祖上傳下來的，莫非你祖上就是打鐵的麼？”

　　“哎，樂果你還別不信，你試試這刀刃，試試這剪口，看鋒不鋒利？”

　　兩個人在一邊鬥著嘴，蘇荷晃晃悠悠站起來，再次把那牛皮卷了，把刀具包好。

　　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閆大郎道：“工，工錢！不夠再來拿。”

　　閆大郎一見錢，樂的點頭哈腰，雙手接過趕緊謝道：“還是蘇郎中大方，您放心，您要那針我再給您打幾根來，反正用不多少料，就是費些功夫。”說完，轉身就跑，生怕蘇荷再把那銀子奪回去似的。

　　樂果一見蘇荷給了閆大郎一兩銀子，頓時心疼的眼冒金星，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閆大郎一跑，樂果一步跨到蘇荷麵前，舉著一根手指頭，瞪眼咬牙問：“蘇郎中，你給他一兩銀子？”

　　“啊，一兩很多嗎？”蘇荷站立不穩，身子前後晃動。

　　“一兩很多嗎？蘇郎中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那幾把破刀破剪子值一兩銀子？

　　再說那刀奇形怪狀，切菜都不見得好使，你居然給他一兩銀子，這也......這也太敗家了！

　　這銀錢照你這麼個花法，家裏有座銀山也不夠使！”

　　“是嗎？一兩銀子是多少？”蘇荷繼續問。

　　“一兩銀子能買八石米，夠咱們三個吃上半年的！”樂果心疼的嘴角隻抽抽。

　　蘇荷激靈一下，冒了一頭冷汗，張口結舌了一會兒，不好意思的說道：“那，那是夠多的！”

　　“算了，反正天色已經晚了，蘇郎中您趕緊回屋歇著吧，等明天醒了酒再給人看病吧！”飲酒誤事，要是繼續讓蘇郎中坐在這裏，不知他還要做出什麼傻事來。

　　“一兩銀子夠多的，一文也不是小錢，不要浪費。”蘇荷嘮嘮叨叨的走進後堂自己的屋子，睡覺去了。

　　樂果突然想到，這蘇郎中莫不是......不認識錢吧？

　　或者他僅僅是認識錢，卻不知多少？

　　再想想這段時間，藥堂裏凡是和錢有關的事情，蘇郎中一概讓自己和秦掌櫃處理。

　　他從來不問也不插手。

　　這麼有本事的一個人，居然不識錢？

　　樂果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興奮的一夜都沒睡。

　　第二天他頂著兩個黑眼圈，跟蘇荷提起昨晚的問題時。

　　蘇荷直接否認“我說了嗎？不記得了，酒後的話哪裏能當真的？”

　　“可是你......明明給了那閆大郎......”

　　蘇荷心疼的一跳，然後學著秦柏仁的樣子，照樂果頭上拍了一巴掌“哪兒那麼多廢話，幹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