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柔臉上的笑終於繃不住了,她不再和聲細語,而是咄咄逼人,“傾城,你在姨娘這裏胡言亂語什麼?莫不是今天為了幫睿王爺撿玉佩跳河裏而腦子進了水?”
徹底被怒氣衝昏頭的夜正天並沒有看見,平日在他麵前溫和的安玉柔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猙獰歹毒,他的心思和注意力全都一股腦集中在了她所說的話上。
睿王爺?撿玉佩?跳河?
這個廢物今天絕對又讓他被人恥笑了。
說不定等到明天去上朝的時候,那些八卦的大臣也要在他麵前說三道四了。
想著,夜正天更加惱怒,“夜傾城,老夫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你這是要在外麵把你爹的臉丟光了不成?”
“我再說一次,你不是我爹,我沒有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爹!”夜傾城瞟了一眼站在那裏一副看好戲樣子的安玉柔,冷冷的繼續說道:“我以前是不爭氣丟了你的臉沒錯,就算你不把我當你的女兒,那我娘呢?我娘她好歹跟了你那麼久,你知道她病了嗎?你有關心過她嗎?你隻知道寵這個安氏,可有管過我娘的死活?你知不知道我娘幾年前患了風寒,沒有郎中醫治如今落下病根?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
“哦,你一定還不知道,我娘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拜你寵愛的小妾所賜!”
這幾年的苦處不斷湧上白心雅的心頭,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她已然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老爺,都怪我教導無方,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就姑且看在我們這十幾年的情分上原諒她吧。老爺,你要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那就罰我吧!”
聽到這,夜正天心中的火氣這才稍微降了些,他抬眼看向那個曾讓他心動的女子。
仔細的觀察一番後,心裏猛地一顫。
沒想到短短才幾年過去,他的原配夫人竟衰老了這麼多?臉色微微發黃,雙眼毫無生氣,身體也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這還是他當年初見她時,那個膚白貌美氣質出塵的美麗女子嗎?
難道說,真的是因為這些年他忽略了她冷落了她才弄到這般田地?
“心……夫人起來吧。”心中五味雜陳,夜正天下意識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
女子犀利的眼神成功捕捉到了這一小插曲,夜傾城將白心雅扶了起來,鄙夷的看著夜正天,“看到了嗎?我娘變成這樣,都是拜你,還有安氏所賜!當年,她明知道我娘染了風寒得了病,不但不給我娘請郎中,還斷了我娘的月銀,逼的我娘賣了嫁妝才買了藥。可是我娘因為沒有及時醫治,現在一勞累過度就會暈倒,這些你知道嗎?爹?”
一句爹,叫的格外的諷刺。
白心雅撫著胸口,有些著急的看著臉色鐵青的夜正天,“傾城,別這麼跟你爹說話,快給你爹認錯道個歉……”
“我沒有錯,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
“啪。”白心雅忍著心痛打了夜傾城一巴掌,“快點給你爹道歉啊。”
夜傾城倔強的搖頭,“我沒有錯。”
“傾城,你現在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聽娘的話啊?”要不是夜傾城還扶著,說不定白心雅這會已經又暈倒過去了。
一直處於糾結中的夜正天終於出了聲,“來人,傳令下去。大夫人從明日起搬到雲水閣,找全京城最好的郎中來給她醫治。”
安玉柔驚,“老爺,你?”
夜正天心中正堵的慌,他皺眉看著她,臉上盡是不耐煩之色,“怎麼,你不同意嗎?”
“妾,妾身不敢。”安玉柔搖頭,臉上滿是一副溫柔賢惠,“妾身也覺得大夫人這幾年過的挺苦的,老爺做的對。”
她就算心裏再不同意,也不會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作繭自縛,隻要夜正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計較幾年前的事,那她就當作是發發慈悲,讓那個白心雅暫且過一段舒服日子吧。
“謝老爺恩典,謝老爺寬宏大量,不計較傾城年幼無知,口無遮攔。”白心雅強行拉著夜傾城對著夜正天俯身行了個禮,對於她來說,再也沒有什麼比她女兒的安全重要,哪怕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她都不在乎。
這幾年,人情冷暖,她也看透了。
“既然如此,都散了吧。”當夜正天的視線停留在夜傾城身上時,那萬分嫌棄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一樣,“夜傾城,你滿意了嗎?若這種事再有下次,老夫必定活活打死你這個廢物!滾!立馬在老夫麵前消失!”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要求他已經做到了,以後別隨便出現在他麵前礙眼!
可罪魁禍首還好端端的站在那裏,夜傾城怎麼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回去,“夜丞相,你的小妾暗地裏欺負你的原配夫人多年,難道你都不該嚴厲的懲罰她嗎?還是說你存心想要包庇她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介意進宮去把此事稟告給皇上,相信皇上會秉公處置。”
安玉柔臉色煞白,佯裝無辜,一臉後悔模樣的看向夜正天,隻三言兩語就撇清了自己,“老爺啊,妾身當年也是看你還在生大夫人的氣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哪知道大夫人身體如此虛弱竟落下了病根……”
夜正天蹙起眉,這件事他的確也有錯,至少斷月銀是他親口讓安氏那麼做的。
一開始他也隻是想對白心雅小懲大誡罷了,誰料得後來他也就忘了這件事?
這幾年,就算是他錯了吧!
可是他都已經對大夫人做出了相應的補償,為什麼這個廢物還要不依不饒非要當著相府這麼多人的麵讓他下不了台?
還有,還有這個廢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了?還狂妄膽大到敢在他麵前任意放肆,當著眾人告安氏的狀?
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這個夜傾城是個傻子,是個隻會讓他名聲掃地的白癡,廢物!
“夜傾城,老夫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在這裏放肆,休要怪我不念父女情分!”
這時,安玉柔輕輕的扯了扯夜正天的衣袖,示意他看地上那根粗壯的木棍。
很顯然,這根木棍一看就不是什麼樹枝,也不可能是下人不小心落在地上的。
因為,那根木棍的位置正好在夜傾城的腳下,不可能會那麼巧……
難道這個傻子今晚是想來教訓他?
那熄滅的怒火頃刻間又湧了上來,夜正天一張老臉氣得通紅,“夜傾城,你來給老夫解釋下那根木棍是怎麼回事?”
“哦,夜丞相,那根木棍是我用來教訓畜生的。”夜傾城冷著臉,淡淡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