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秦民風開放，學堂裏並未男女分開教學，這種情況會直到及笄後才會分開教化。

　　此時學子們紅光滿麵，皆是興奮異常，幾個少年圍在一群女孩堆裏，不時講解自己的見聞，其間一綠衣白麵的少年眉飛色舞的神情，引得桌前端坐的少女不時掩唇嬌笑。

　　“公主，你別聽宋律瞎說，他連京城的大門都沒出去過，怎麼就知道塞北什麼樣？”

　　宋律一聽有人拆台，立馬不幹了：“你也沒去過！那你怎麼就知道我說的是假的？你不信，可以問我的小童，他就是塞北來的，打仗的時候田地沒人種，人餓急了連樹皮都啃！”

　　中間的粉裝少女，撲閃著雙眼掩唇驚呼：“樹皮？那東西能吃嗎？”

　　京城裏錦衣玉食養大的少年們哪知道遠方百姓的苦，敏月自小在皇宮裏長大，頭一次聽說還有人啃樹皮，頓時對宋律對了幾分關注。

　　得到公主的回應，宋律更加賣力：“當然不能，所以他父母養不起兒子，就把他賣給人販子，帶到咱們京城，讓我好心給收留了。”

　　敏月公主聞言，難得誇讚道：“你是個好的。”

　　這話引來其他少年不滿，這宋律別的不行，溜須拍馬裝好人的本身倒是爐火純青。

　　敏月公主是宣正帝最小的女兒，年芳十三，性格一向孤僻。倒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榮安郡主打小潑辣，時常仗勢欺人。

　　榮安郡主跟好友交流完首飾，發現那些人還圍著不散，頓時不滿。

　　“好吵！”

　　因為敏月身份高貴，又與她從小一起長大，這種人人巴結的情況不知出現多少次了，榮安沒了耐性。

　　“都要上課了，還不散開？我和敏月是來聽你們瞎扯的，還是來聽先生講的？”她柳眉一豎，凶悍的模樣頓時把不少人嚇退了。

　　榮安環視一圈，見多數人低頭不敢瞧她，很是滿意，轉而看到門口進來的人。

　　來人靛藍色的交領短袖夏衫，袖口露出白色的輕錦裏襯，下身是同色的百褶長裙，腰間隻簡單係了一塊玉墜壓裙角，和旁邊玫紅長裙，珠佩作響的少女不同，她邁步間玉墜隨著衣擺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頭上隻挽了一個雙螺髻，餘下一半頭發散開，眉間點了一抹紅，靛藍色的錦衣穿在少女身上端的是唇紅齒白，朱玉無雙。

　　榮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高聲招呼：“你怎麼才來？我和敏月被這群嘰嘰哇哇的人快煩死了。”

　　旁邊的宋律聞言紅了一張臉，剛才要說最熱鬧的，就是他了。

　　來人正是江素素，旁邊叮鈴作響，玫紅長裙的是戴滿珠釵的江子文。

　　她快步上前抓住榮安的手，停下時衣裙同樣紋絲不動：“怪我來的晚了，早上貪睡了一會，實在是不想起。”

　　“哪有這樣好不知羞說自己賴床的？”榮安郡主嘴上不饒人，眼裏卻是歡喜的，江素素文采好，琴棋書畫也不差，她最是喜歡讓江素素給她畫畫看。

　　敏月公主見她來，也淡淡點頭，問了一句：“你上次給我的繡樣我用完了，還有新的嗎？”

　　江素素還未說話，旁邊江子文便迫不及待道：“公主想要新繡樣？我那裏有好多個，都是玉秀房新出的樣子！”

　　她著急巴結，卻忘了對方可是公主，她能買來的玉秀房繡樣，身為公主怎麼可能買不到？

　　她要的，是江素素自己做的繡樣。

　　江素素能得到兩位怪脾氣的交好，也和她自身的出色才華有關。

　　榮安和敏月自視清高，一般人入不得眼，能主動和江素素交好，也是考量很久的。

　　沒由得被一個輕率的女孩唐突，敏月轉過頭不再看江子文一眼，已經明顯不悅。

　　江素素歎了口氣，果然帶上這蠢貨，隻會惹麻煩。她現在羽翼未豐，可不能在此刻讓江子文栽了跟頭，得罪老太太。

　　“公主勿怪，我三姐姐初識公主，不懂之處還請公主看在我的麵上不要計較。”

　　江子文看公主還沒說什麼，江素素就來做好人，說她錯了，頓時不滿：“你亂說什麼？公主，她就是喜歡在人前敗壞我！”

　　榮安郡主嗤笑一聲，挑眉道：“你從哪裏撿來的奇葩姐姐，看人眼色都不會。”

　　“我......”被榮安當眾一通嘲諷，江子文頓時紅了一張臉。

　　周圍的目光加上一些指指點點，讓江子文知道自己真是惹了公主不快了。

　　好在她還沒蠢到當著公主的麵跑掉，江素素也不想在外人麵前丟鎮國侯府的臉麵，軟言相勸了幾句，敏月公主倒也是給麵子：“罷了，下次說話過過腦子便是。”

　　知道江素素的麵子要給，看還有人看熱鬧，榮安立馬凶道：“看什麼看！”

　　“誰又惹你生氣了？”遠處傳來一聲輕快的調侃，男子的聲音玉石般清亮，說話間尾音不自覺的挑高，像是故意勾人心癢。

　　江素素聽到這個聲音，如遭雷擊，愣在當場，他怎麼也來了？！

　　這個聲音，即使死過一次，江素素也忘不掉，重生以來她日夜睡不安穩，夢裏都是這個聲音帶著殺厲一遍遍淩遲她。

　　秦燁明！

　　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然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