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雲層照亮整片大地。
在這刺眼的陽光中,白雲兒的手覆在眼睛上坐了起身,喉嚨幹枯的難受,手伸進貼身放著的包袱裏,拿出一個水壺,漱口後,往嘴裏灌了幾口水,這才覺得好受些,也有了心思打量四周。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些難民已經排成一條長龍,一個個往城裏張望。
白雲兒略訝異,不是說中午才會施粥嗎?這會也不過早上七點左右呐。
心裏正疑惑呢,就看到站在人群末尾的蕭勇,對著她的方向揮了揮。
白雲兒起身走了過去。
剛站定,就看到蕭勇黑沉著臉道:“這些人可真夠能耐的,嘴巴嚴實的很,要不是我尿急起來,還真不知道他們一大早就起來排隊。”
白雲兒皺眉:“難道不是中午施粥,是早上?”
“現在我也不清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過我剛才和前麵的人打聽過,聽說晚些還會有一些流浪漢和難民會過來排,排在最後的,別說饅頭,可能粥都沒有。”以前還是鄰居呢,居然這麼坑他?
白雲兒聽完表情也不大好看,看向昨天一起過來的人兒,這會基本上都還在睡覺,“我去叫他們起來。”怎麼說也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總不能看著大家夥沒飯吃吧。
蕭勇眼神複雜,“行,你去吧。”
白雲兒哎了聲,就近原則,她來到最靠近隊伍的一個男人身旁,伸手推了推對方,“大哥,快起來了。”
男人不耐的皺起眉頭,身體扭了扭。
本來已經準備叫下一個的白雲兒,耐著性子又叫道:“再不起來沒飯吃了。”
“吵吵吵,一天到晚隻知道嚷嚷,你個臭婆娘還能不能讓老子睡了?是不是還想挨打。”男人劉莽暴躁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本來渾濁的眼睛,在看到白雲兒時,這才恢複清明。
以前都是他婆娘叫他起床,他心情好的話就會起床,心情不好大耳光子一下就揮過去,也得虧他餓得慌,不然他怕是看都不看,就給白雲兒來上那麼一下。
白雲兒眼睛眯了眯,心裏憋著火,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來,一言不發的走開,去叫下一個人。
提著心的劉莽,見白雲兒走開,鬆了口氣,隨即又暗暗啐了口,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他罵就罵了,還能拿他怎麼樣?劉莽輕哼了聲,拍了拍衣服,走到蕭勇的後麵。
剩下的人裏,不妨有脾氣大的,但在看到排好的隊伍後,頓時一個激靈,有的和白雲兒道謝,有的看都不看白雲兒,三步並作兩步排到隊伍後麵去。
白雲兒也不惱,等把人都叫醒,這才走回到隊伍。
她剛想站回到蕭勇身後,蕭勇後麵的劉莽伸手擋住了她,“你幹嘛呢?還想插隊啊!”
“我剛才就站這兒。”
劉莽對著旁邊的地吐了口唾沫,“你說站這兒就站這兒?誰看見了?”
白雲兒臉拉了下來:“你可別忘了剛才是誰叫你起來的。”
“你就是不叫我,我也準備起來了。”劉莽露出無賴的嘴臉,“老子跟你講,這位置就是老子的,你要麼就滾開,要麼別怪老子不客氣。”說著捏了捏拳頭。
白雲兒眼睛眯成一條線,他要是沒說後麵的話,她忍也就忍了,可這人居然讓她滾?還想打她?這是當她好欺負呢,“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不客氣!”說著掏出隨身帶著的石頭。
昨天遇到那些山匪後,她深知這個世道的殘酷,擔心路上會出事,她也沒錢買匕首啥的,木棍又太長,隻能藏塊石頭,沒想到這麼快用上。
劉莽梗著脖子,看了眼石頭,又看了看白雲兒,咽了咽口水。
本來以為這就是個好欺負的主,沒想到態度會突然變得這麼強橫,劉莽心裏發虛,但就這麼讓出位置,又跌了他的麵子,一時間,他進退兩難。
站在前頭的蕭勇,一直關注著兩人。
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想了想,開口道:“劉莽,你剛才不是說有誰可以給這小姑娘作證嗎?我就可以給她作證,她就是站在我身後的。”
蕭勇的一席話,讓兩人同時看了過去。
劉莽眼珠子轉動,臉上做出哀怨的表情,“行吧,勇哥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著?”說著往後退了一大步,刻意用身體撞擊後麵的人,轉身對身後的人厲聲道:“咋的?你還不痛快啊?老子也不樂意呢,但誰讓咱拳頭沒有別人大呢,忍著唄。”
無緣無故被人罵,劉莽後麵的人麵色不善,“你衝我喊什麼,誰惹你找誰去啊。”說完伸手捏住劉莽的衣領,“再敢跟我這麼說話,小心我廢了你。”說著又狠狠瞪了白雲兒一眼,但想著剛才是白雲兒叫自己起來,到嘴的狠話沒有說出口。
劉莽嚇得身體哆嗦,本來想激身後的人和白雲兒吵,沒想到雙方沒吵起來,還給自己惹了一身腥,頓時焉了。
白雲兒心裏憋著火,深吸了口氣,把石頭放回到包袱裏。
剛放好,城門打開了。
難民開始騷動,一個個視線牢牢鎖定在城門。
率先出來的是十多個城官,他們兩排站好,又搬了桌椅和帳篷擺放在城門口。
等擺好,有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抬著一個個鍋出來了。
那些鍋很大個,而且還在冒著熱氣,瞧著像是粥,等粥放好,又有人推著一車子饅頭過來。
那白胖胖的饅頭,看得不少人吞咽起口水來。白雲兒的肚子也跟著咕咕叫,嘴角勾起苦澀的笑,想想前世的她,不要說饅頭,肉包子都不大愛吃,不是家裏人勸著,那是碰都不碰一下,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對一個饅頭流口水。
她這心裏感慨著,人群已經開始動起來。
白雲兒邊跟著挪動,邊往前張望,也不知道林二牛有沒有騙她?如果沒騙她的話,那口中的官爺,是不是現在站在城門口的那些?
白雲兒揪著心往前挪,站了約莫半個小時,終於輪到她了。
輪到她的時候,那粥已經不多,稠的早就被前麵的瓜分,現在隻剩下一些粥水,不過比起壟城的好了不知多少。至於饅頭,隻剩下一籠子了。
施了半碗稀粥,又從一個家丁手裏接過兩個饅頭,白雲兒沒急著走,問那拿饅頭的家丁道:“大哥,聽說有親戚在連城,可以讓人通個風,讓人過來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