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天清早天才剛亮，二嬸張氏就已經如約將家裏剩餘的洋薑全都拿了過來，另外還給他們帶來半袋穀子。這也是奶奶劉氏的意思，不用這些玩意拖著她，人再跑去城外賣小吃可就糟了。

　　看著筐子裏拾掇幹淨的洋薑，和那半袋新舊參半的穀子，李嬌娘樂的眉眼彎彎：“二嬸果然是細心人，竟然把洋薑都清洗好了。”

　　洋薑表麵凹凸不平，又是在泥土裏生長的，想要清洗幹淨著實要費一番功夫。

　　二嬸劉氏的眼皮突突直跳，鬼知道她為了清洗這些東西，累成什麼樣子。如今卻還要笑嘻嘻的將其主動送上門，想想都覺得憋屈。此刻看李嬌娘手中動作不停，將其中一些大個的挑出來，然後將其整齊碼放在瓦罐裏。與此同時，灶台上被猛火舔底的大鍋，已經燒開了水。水開後撤掉柴火，任由煮著花椒、丁香、桂皮和食鹽的料水自然晾涼。待其涼透後，倒進裝滿洋薑的瓦罐裏，然後將其用黃泥密封，放到了廚房角落的陰涼處。

　　再過一周，這些洋薑就可以吃了。

　　到時候切成細絲，上麵再澆上醬油、醋、香油和熟芝麻，那滋味，別提多下飯了。這次醃製的洋薑，可比上一次僅用食鹽醃製的要好吃不少。

　　做完這些，李嬌娘動作不停的洗淨鍋底，注入清水燒開，再將昨天買回家的豬皮、豬頭連同切好的薑片一同丟進去焯水。等豬皮邊緣微微卷起，再用筷子趁熱將其挑出來，鋪在案板上，用菜刀仔細剃掉豬油和豬毛，再將半熟的豬皮切成細絲。

　　二嬸張氏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她從來不知道，向來被人嫌棄的豬皮，竟然還有這種做法。

　　“嬌娘，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皮凍。”李嬌娘沒打算隱瞞，這種東西做起來簡單，吃起來爽口，就算她不說，有懂行的廚師看幾眼成品也能琢磨出道道來，“等我做好了，二嬸帶回去一些嘗嘗鮮。”

　　張氏早就對這些新鮮吃食垂涎欲滴了，想著自己費力清洗的洋薑拱手送人，原先的不好意思瞬間煙消雲散，忙笑著說：“好啊，正好學堂過年放假，你堂弟就快從學堂回來了，這些皮凍就讓他嘗嘗鮮。”

　　李嬌娘手下忙碌不停，也不再言語，轉眼間就將這些豬皮全都整理成細絲。與此同時，剛剛被她整個丟進鍋裏焯水的豬頭也可以出鍋了。

　　她先是將豬頭費力的從鍋裏拎出來，然後再用菜刀，利落準確的對準骨頭間隙切了下去。

　　一旁的張氏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那隻碩大的豬頭，一個成年男子看著都手軟，沒想到李嬌娘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轉眼就將其剁成好幾塊。

　　之後又見她把切好的豬頭，連並著新買的八角、桂皮、小茴香、甘草、三萘、花椒、砂仁、草果、丁香、生薑、大蔥、白酒、冰糖、醬油一並丟進換了清水的鐵鍋裏。為了增加鹵香味，李嬌娘還加了陳皮、香葉和肉蔻。

　　木柴一端燃燒著的熊熊火焰，不停舔著鍋底，將鍋裏的水滾了又滾。

　　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了佐料的湯鍋，已經散發出了濃鬱的肉香，饞的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聞到香味的敏妹妹顛顛跑過來，笑嘻嘻的問：“大姐，這鹵肉什麼時候才能吃啊？”

　　李嬌娘笑著回答：“待會煮熟了，我給你切一盤豬耳朵嘗鮮。不過這豬頭肉，卻要等到壓好了之後才能吃。”

　　“豬頭肉還要壓嗎？”二嬸劉氏一臉的驚訝。

　　往常逢年過節的時候，手裏有點閑錢的農人也會想著買個豬頭回來鹵。不過他們一般都是煮熟了就開吃，講究一點的，還會撒點醋蒜汁調味。不過像李嬌娘放這麼多佐料的，卻是少之又少，更不會有人想到要壓豬頭肉。

　　李嬌娘也不賣關子，抖了抖早就晾洗幹淨的麻布麵袋，說：“是啊，待會把豬頭肉裝進去就好。”

　　說完，外麵已經傳來了奶奶劉氏的說話聲：“王氏，嬌娘，家裏來客人了，快出來招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