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裏把利害關係給理了一遍,大兒媳開口。
“她......她真是......”那個高人?
馬管家點頭:“是呀,千真萬確!”
看到大兒媳手裏拿著的東西,再看看她過來的方向,馬管家立刻就明白了。
“小娘子,昨日我聽人說那藥方子見效了,是不是今日吳大娘子想要見見高人,差您過來啊?”
被這馬管家一言戳破了,大兒媳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再看了看丁倩倩,滿是不情願地開口。
“嗯,大娘子派我過來走一遭,把人請了去,當麵見見。”
說著,她側過身,也不看丁倩倩,語氣卻是朝著她的。
“......咱們就不磨蹭了,既是大娘子要見,那現在就走吧。”
馬管家:“誒!好!”
說著他給丁倩倩做了一個手勢,自己也跟著上前去了。
但沒走兩步,卻聽柳玉淡淡開口。
“且慢。”
一眾人回頭,看到男人就站在那兒,身形未動。
“小娘子撞了我家妻主,是否該賠禮道歉?”
“什麼?”
大兒媳胸膛裏的氣更盛了:“......要我給她賠禮道歉?”
她看了看一臉橫肉的刁淑芬,再低頭打量了一下她魁梧的塊頭。剛那一撞她險些一個踉蹌,現在竟讓她主動道歉?
“我憑什麼——”
她正要使自己在這宅院裏的慣常脾氣,卻被馬管家按捺了下來。
“小娘子,使不得,他們不是咱們院子裏的下人,而是客人,再說大娘子還著急請人家去,必然是要道謝的啊......”他小聲道。
大兒媳眼神複雜,終究百般不情願:“那好吧......這事兒我有錯在先!”
雖然是道歉,語氣卻並不誠懇,隻是催促著。
“道理我也盡了,人是不是該跟我走了?”
柳玉站在那兒依然未動。
“......小娘子誠心認錯,我們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他話鋒一轉,“但跟你一同去見大娘子,卻並非我們分內之事,今日我們已經收拾了行囊打算離開了。”
言下之意,他們要走了,也不肯跟著她去見大娘子。
大兒媳急了:“你們竟要走?那我如何交差?”
柳玉平靜作揖:“小娘子如此潑辣,又慣強詞奪理,必然是有法子能交差的。”
說著,他就帶著丁倩倩離開。
柳陽澤在路過大兒媳時,也給了一個輕蔑的眼神。
“你......你們!”
大兒媳氣得不輕,擼起袖子追上去便想要打人,好不容易才被馬管家攔下來。
“他們這擺明了是記恨我的仇!存心不想給我台階下!”
馬管家也很著急,言語上客客氣氣地留了好幾次人,但都沒留住。
他隻好歎息一聲:“小娘子,當務之急是先想想,該如何跟大娘子交代啊!這幾位在我這兒借住了好幾日了,平日裏素來都好說話,今日卻不知怎麼了,硬是勸不住......要是讓大娘子知道是您把人給氣跑了,這可怎麼辦?”
“誰說是我把人給氣跑了?”
大兒媳死活不承認,嘴硬到底,可她心裏多多少少也知道這是實話。
“不就是個遊醫,大娘子想見她那是她的福氣,給臉不要臉!走了倒好!我就不信少了她這院子裏就沒其他人能替上了!”
她遙遙地指著丁倩倩離開的背影大罵。
......
一直出了吳宅的大門,丁倩倩才回過神來看向柳玉。
剛才她家的二相公表現得也太好了吧!
三言兩語的,竟然就把那潑婦也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用閃亮亮崇拜的眼神看向柳玉,沒想到此時的柳玉也正鬆了口氣。
“妻主,幸好你能沉得住氣。”
剛才他看到自家妻主和吳家小娘子對峙的那一幕,心裏第一擔憂的並不是刁淑芬,卻是那位吳家的小娘子。
按照刁淑芬素來不肯吃虧的性子,這件事還不知道該怎麼鬧呢。要是動了拳頭,重傷了那位小娘子,此事就無法善了了。
他們客寄在別人家屋簷下,凡事還是收斂些為好。
因此柳玉一看到那一幕,立刻就搶在自家妻主發作之前開口。還好時間搶得比較早,刁淑芬並未來得及發作。事情也就這樣不溫不火地解決了。
丁倩倩一伸手,搭住了柳玉的肩膀,心想自家二相公真是講義氣,以後自己絕對不能虧待了他。
而柳玉也暗自思忖著自家妻主這一次表現不俗,竟能知進知退,有所權衡,看來往日裏真是把她給看輕了。
兩人各自有著心思,總之都對目前的局勢很滿意。柳陽澤從後頭匆匆跑上來,心情也挺愉快:“咱們回大嶴村吧,離家都好些天了!”
......
來的時候,丁倩倩是被放在小推車上,一路顛簸著山路來的。
走的時候她好歹也四肢健全,沒什麼太大毛病了,順便小試牛刀救好了馬管家的女兒與吳家的大娘子,手裏還得了馬管家犒賞的二兩銀子。
可以說,這一趟收獲頗豐了。
“......咱們拿這二兩銀子買點東西再回去吧!”
柳玉和柳陽澤都點頭。
丁倩倩一揮手:“走,咱們看看鎮子上都有什麼好吃好玩的。”
她帶著老大老二在鎮子上轉悠了一圈。雖然鎮上的店鋪比村裏的多多了,沿路也能看見許多新奇的小玩意兒,可對於丁倩倩而言,整體還是失望的。
小糖人、糖葫蘆雖然好,可怎麼也比不上鴨脖、汽鍋雞、牛肉丸、八珍伊麵的美食一條街啊......
她無限感慨。
路過一家酒樓的時候,丁倩倩在門口站了片刻,小心翼翼掂量著自己手裏的銀子,問柳陽澤:“這二兩......夠不夠喝上一壺的?”
柳陽澤當場臉色就拉黑了下來,也不顧柳玉投過來的警示眼神,直接把實話撂下了:“好不容易得了些銀子,你竟又生歪念頭!家裏的銀子就是這麼被你虧空的!”
丁倩倩想到前世的刁淑芬是個散盡家財的酒徒,恐怕老大又誤以為自己打算把銀子通通在酒肉上揮霍一空了。
她默默收了念頭,嘀咕了一句:“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這麼凶做甚麼。”
柳陽澤一愣,就見丁倩倩已經拽著柳玉走了。
丁倩倩心裏想,還是二相公溫和啊,不會這麼凶我。
柳玉心想,還是摔了腿的妻主好啊,竟然沒有因老大的那句話與他動手翻臉。
兩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刻,他們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