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了刮肉的準備,尋塵卻手持黃泉猶猶豫豫半晌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你越猶豫我越痛,快些。”
“可,可這劍太長了,小僧找把匕首來。”
夜凡一把拉住他,
“黃泉能將腐肉和毒素一起帶走,快動手,別猶豫。”
她早知紫影門主刀上有毒,受傷之處也被她暫時封閉。這些毒隻在表麵,黃泉剜去腐肉的同時能將附近的毒素一起吸走,要不了命。
果如夜凡所說,被黃泉剜肉之處黑血盡出,很快便露出了鮮紅的血肉。
隻是她身上被紫影門主劃了十數刀,此時一一剜去,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幾乎是從血泊中撈出來的一般。
偏偏此時紫影門主那廢物兒子帶人趕來,一見這場景,哪裏還能容夜凡活命。
“殺了她!都給我殺了她!”
夜凡費力的抬眼去看,俗話說虎父無犬子,這位可好,把他比喻成犬都侮辱了狗。
身材消瘦,眼底青黑,偏偏那臉色倒是紅潤異常,但凡懂醫理的就知道是縱欲過度卻又吃了太多補藥所致。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後的人卻巋然不動。
紫影門從來不是和諧的地方,紫影門主能稱霸二十多年靠的是他的實力,現在門主死了,少主還算個屁。
但夜凡跑到紫影門殺了人家門主,現在又重傷,不趁機殺了她,日後是要被整個江湖笑話的。
他身後的人思量片刻,還是選擇了動手。
“上!”
眾人群起而攻,卻在一丈之處被盡數掃回,
“走開。”
剛剛被夜凡踢出戰圈的小嘍囉急忙上前將尋塵的身份告訴了趕來的同門。
紫影門主之子不敢置信的瞪著尋塵,伽藍佛子,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殺父親。
紫影門左護法忌憚的盯著他,
“佛子,此事乃是我紫影門與妖女的仇怨,佛子難道要為了她與整個武林為敵。”
尋塵用身體擋住身後眾人的視線,小心的幫夜凡上藥,這樣一身狼狽的夜凡讓他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小僧不會讓人殺她。”
他不會幫夜凡殺人,卻也絕不會讓他們再傷夜凡。
其他人尚能存著理智,紫影門主之子卻難以接受,父親就是他的天,天都塌了,還要什麼理智,叫囂道,
“什麼狗屁佛子,不過就是沽名釣譽之輩,你們快給本少主上!”
“少主冷靜,伽藍佛子不是我等能得罪的。”
趕來的這些人哪個不比紫影門少主強,往日頤指氣使也就罷了,他們礙於門主的威懾不敢不從。
此時門主已死,竟還不知收斂,果然草包。
“你們竟敢違逆本少主,你們給我等著!”
他陰鷙的瞪了身後之人數眼,手持長刀親自上陣。可惜他那點武力連手下都比不過,又哪裏是尋塵的對手,都沒到跟前就被一股真氣推了出去。
夜凡虛弱的半坐起來,饒有興趣看向眾人,紫影門人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她卻忽的笑了起來。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尋塵,我們走吧。”
“好。”
尋塵沒有問她為何放過紫影少主,又為何沒有將名單上的紫影門人殺死,攔腰將她抱起,就那麼信步離開了紫影門。
紫影門主被夜凡殺了的事比其他消息更快的傳遍武林。
紫影門主那是什麼人,為禍武林二十多年都沒被正道鏟除的天階強者。
但就是這樣一個整個武林都不敢出手的人,卻被夜凡這樣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黃毛小丫頭殺了,這得是什麼樣的武力,什麼樣的天賦!
而同時被人所知的便是她身邊和尚的身份,伽藍佛子,比紫影門主更傳奇的伽藍佛子。
無數人開始懷疑,那些被夜凡殺了的高手到底是不是夜凡殺的,特別是紫影門主。
隻是不管是與不是,夜凡夜羅刹的名頭被世人所知,伽藍佛子尋塵助紂為虐的事實也毋庸置疑。
若不是找不到隱僧慧了,這些人勢必是要找他這個師父要說法的。
隻是這次紫影門之戰似乎與以往不同,夜羅刹隻殺了紫影門主一位高手實在說不通。
有人猜測夜凡是受了重傷沒能力,有人卻覺得夜凡是想要接手紫影門勢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大家首先要思考的,是該趁著夜羅刹受了重傷全力擊殺,還是趁著紫影門群龍無首趁機剿滅。
可惜他們是真的想多了,夜凡自那日後就沒了蹤跡,而紫影門也完全沒用上他們。
先是紫影門少主‘為父殉死’,左護法趁機上位,結果門主還沒做幾日就‘走過入魔’血崩而亡。
然後右護法上位,鐵血手段鎮壓門人,紫影門死傷無數。
本以為紫影門能暫時平定下來,結果這位右護法似乎比左護法更短命。
不,或者說整個紫影門高層都很短命,紫影門主死後不足一月,整個紫影門徹底變成了一座鬼山。
消息傳到尋塵耳中的時候,兩人正在一戶農家養傷,女主人花大嫂正在幫夜凡燉雞,小兒子花狗蛋圍著灶台不停轉圈,口水都留了三丈長。
這次夜凡是真的傷的不輕,養了大半個月卻依舊臉色蒼白。
好在還有些靈氣滋養,傷口已經好了很多,身上的傷口應該是可以恢複的,隻是肩上這道實在太深,不留疤是不太可能了。
夜凡為此惱怒了好幾日,開始後悔沒親手剁了紫影門主的兒子。
尋塵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進來,
“夜施主,喝藥吧。”
這都是補血的藥,不僅不苦,還有點甜甜的,夜凡痛快的一口喝了。
“又去別的地方幫人看病了?”
夜凡養傷這段時間,尋塵一直在幫附近的人看病,偶爾也會去遠一點的地方,晚上就可能趕不回來。
沒有聽到尋塵的回答,夜凡奇怪的看過去,卻見他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怎麼了?是忽然覺得姐姐很美,糾結要不要還俗。”夜凡開玩笑道。
自打尋塵救了她,又幫她剜肉去毒,兩人之間似乎更和諧了。
“小僧,小僧沒有去行醫。”
出家人不打妄語,尋塵是不說謊的。
夜凡更奇怪了,
“那你這兩日是?”
尋塵將她的藥碗接過來,說道,
“小僧去了紫影山,那裏已經沒有,沒有活人了。”
他的紫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探尋,懷疑,憂慮,複雜難明。
夜凡也算明白他為什麼是這副神情,但她一點也沒有知道答案的滿足,神情都冷了幾分,
“你覺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