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孫氏這話一出，蘇長清雖然縱著她，卻也忍不住皺了眉。蘇晚吟就算不與他親近，可到底是他女兒，孫氏這般說，簡直就是在掃他的顏麵！

幾個姑娘家聽了這話也都看向了蘇晚吟，她們是想看看她會如何反應，才會決定日後與不與她相交，這些個姑娘別看年紀小，可一個個的卻都長著玲瓏心。

蘇晚吟麵色未變，隻看著孫氏淡淡回道：“確實該賞，當年秦嬤嬤在晚吟母親身邊從小伺候時，與母親一起學習，還是當今的禮部尚書給開蒙的，說起來，秦嬤嬤的確比一般小門小戶人家的姑娘懂得都多呢。”

禮部尚書年幼時乃是蘇晚吟外祖父的學生，這才有了禮部尚書給秦嬤嬤開蒙一說。

蘇晚吟這話一出，孫氏的臉色頓時一變，臉上的笑容差點就保持不住了。

偏偏蘇晚吟還在那兒一臉納悶的瞧著她，很是“關心”的問道：“夫人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突然這般難看？”

麵上一派無辜，蘇晚吟心裏卻是清明的很。

當年她父親蘇長清也不過隻是個平民百姓家，因為沒錢讀書所以習了武。

後來機緣巧合，蘇長清也不知道怎麼的和正待字閨中的江氏巧遇，二人一見鐘情，江氏不顧嫁人反對，非要下嫁給蘇長清。

要知道，彼時江氏的父親可是帝師！在京中，江氏就算是想要進宮做娘娘也是使得的。後來，蘇長清在江氏父親的提攜之下得了皇帝青眼，這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成了正二品的前鋒營統領。

隻可惜......後來江氏的父親，也就是蘇晚吟的外祖父在十四年前被告發勾結梁王造反，被判斬首，江氏族人被判流放，一時間顯赫的門庭落入塵土。

而孫氏乃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出身也是小門小戶，別提什麼尚書給開蒙，就連字都是後來跟了蘇長清之後才認全了的。

她平時便最是痛恨旁人提起自己的身世，現在聽蘇晚吟這個不知死活的賤蹄子竟然這般影射她，她恨的壓根都癢癢，也偏偏又不能說什麼，不然不就成了跳出去承認了？

孫氏隻能硬生生的咽下了這口氣，心裏別提多堵得慌了，隻撒嬌似的轉頭看向了蘇長清，微撅著紅唇，似是在尋蘇長清為她做主。

蘇晚吟看著孫氏當著這麼多人還如此作派，不由得皺了眉，她這表現......未免太過不端莊了吧？

很明顯，蘇長清還是吃她這一套的，雖也有心替愛“妻”說話，可他細細琢磨了，蘇晚吟方才那一番話也不曾有失禮的地方，也隻能假裝沒看見孫氏的目光。

老夫人看見了這一幕，嘴角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她見孫氏今日個兒在蘇晚吟身上吃的暗虧夠多了，便心滿意足的擺了擺手道：“好了，我累了，想歇息一會兒，你們不用守在我這兒了，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蘇晚吟當即與其他人一同行了禮，安靜的退了出去，臨出門了老夫人院門的時候，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和孫氏並肩離開的蘇長清，心裏是說不出的失落。

正打算離開，身後突然響起了蘇晚雪的聲音：“三妹妹的院子正好與我順路，咱們兩個一路走好不好？”

蘇晚吟倒是有些差異，方才在屋裏，她對孫氏可謂不怎麼恭敬，蘇晚雪此時竟然還有要主動要和她交好的意思？在蘇晚吟的認知裏，這不是缺心眼，就是假裝落落大方，要麼就是真真的宰相肚裏能撐船。

那麼......她這個二姐姐，到底是屬於哪個呢？

心裏這麼想著，蘇晚吟卻是回過頭去一臉親熱的對蘇晚雪笑道：“求之不得，正好我也去二姐姐那裏認認門。”

“好啊。”蘇晚雪看著她麵上的一派天真，和孫氏如出一轍的丹鳳眼眸光一深，笑著挽住了她的胳膊。

一路上二人說的熱鬧，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真會以為這二人感情多麼深厚。

蘇晚雪的院子離蘇晚吟的不遠，隻隔了一趟花叢，蘇晚雪笑著請她進屋坐坐，蘇晚吟隻找了個由頭婉拒了。

看著蘇晚雪進了屋，蘇晚吟方才抬步離開，轉身的一刹那，蘇晚吟倏地變了臉色。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虛偽到這種地步。

秦嬤嬤看出了蘇晚吟臉色不對，緊忙勸道：“姑娘不必多想，老爺與您十幾年未見，冷淡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她點了點頭，可心裏的不舒服久久都散不去。

看吧，她就說自己不能奢求太多，這不......報應來了。

那邊，蘇長清和孫氏一道回了孫氏的院子，剛一進屋，孫氏便回頭嗔了蘇長清一句：“老爺這段日子離府的次數愈發的多，怕不是魂都是在外麵的狐狸精勾走了？”

“你這說的是哪裏話。”蘇長清命丫鬟關了門，從後麵攬住了孫氏的纖腰笑道：“老夫老妻了，你最近卻是愈發的喜歡吃醋。”

低頭瞧著男人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孫氏丹鳳眼裏冰冷，出口的話語卻是分外溫柔：“那三姑娘看起來可不是個善茬呢......不知老爺打算如何安置她？”

蘇長清想也沒想的道：“既是我的女兒，自當在府裏好好養著。”

聞言，孫氏發出了一聲冷笑，回身推開了蘇長清：“老爺莫不是看著三姑娘便想起了舊人？三姑娘回來之前，老爺可不是這麼說的。”

也不知道那時候是誰允諾她的，絕不會讓那死鬼的女兒臟了她的眼！

蘇長清不以為然的在孫氏的臉頰上輕捏了一下，笑道：“你看你，愈發的不長進了，現在竟是連一個死人的醋都吃。吟姐兒雖然現在年紀不大，卻也看得出姿色過人。你是個聰明的，自是應該知道一個模樣俊俏的嫡女，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蘇長清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可容貌依舊稱得上倜儻，也不怪當年江氏看上了他。現在蘇長清有意哄著孫氏，自是格外的溫柔。

聽了蘇長清的話，孫氏是有些不滿意的，可她看著他那俊秀的麵龐，心裏也是忍不住一軟，暫且將那些有的沒的壓在了心裏，隻嬌聲道：“既然老爺這麼說了，那妾身便按照老爺說的辦。”

隻孫氏心裏完全不是這麼想的。

蘇長清心裏想的什麼她自然清楚，還不就是看見蘇晚吟容貌不錯，想拿她去換前程麼？若是別的庶女她自當樂見，隻是蘇晚吟......按照她的身份容貌，就算是換前程，嫁的也不會是凡人。

一想到當年江氏看著自己的那種輕蔑的眼神，孫氏就恨得牙癢癢！

江氏的女兒，便該永遠仰望著她的女兒！就像是蘇晚霜......嫁進了高門又如何？還不是去見她那個死鬼母親麼？

想到這兒，孫氏嘴角盛開了一抹別樣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