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胡子走後，胡小壯耷拉著腦袋進了廚房。

再從廚房走出來的他，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似乎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蘇淼淼進屋來，剛才外頭動靜那麼大，許氏不可能沒有聽到。

胡小壯手裏端著藥，小心遞到許氏手上，對剛才黑胡子來要賬的事情隻字未提。

許氏喝完藥，將碗交到胡小壯手上，等胡小壯離開之後，她才歎了口氣，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盒子來。

蘇淼淼瞧那盒子的四角磨損的厲害，但上麵的紅漆卻依舊如新，想來許氏對這盒子及其重視，之前定找人修複過。

許氏打開盒子，盒子裏頭平平整整躺著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那紙張有些發黃，有些年數了。

許氏幹枯的手指，在紙張上摸索著，眼裏有淚光閃動：“淼淼啊，小壯這孩子有許多事都瞞著我，可我知道，這些年，他為了給我治病吃了不少苦，這是我家的房契，你同小壯一起去找裏正，把這房子給賣出去，他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怕他被人騙。”

許氏將盒子遞給蘇淼淼，蘇淼淼接過盒子，小心收進懷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姨娘，這房子你想要多少錢賣？”蘇淼淼問道。

許氏咬咬嘴唇，環顧屋子四周：“我們家這種情況，哪能期望房子能和其他人一樣賣出那樣的價格，隻要能把小壯欠的二十兩銀子給還上，多少能留一些，讓我們母子二人在柏溪村找一處容身之所就成。”

“姨娘，若是有人能出五十兩買你家的宅子，你賣不賣？”蘇淼淼試探道。

許氏一驚，眼神中的欣喜之色漸漸黯淡了下去，接著她又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們家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有人能出這麼高的價錢。”

蘇淼淼開口：“若是我肯出這價呢？”

許氏愣怔了一下，抬頭看向蘇淼淼，她認真的表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小壯把蘇家的情況在許氏醒來時，給她說了個大概，對蘇淼淼的遭遇，她自是心疼，可她們家這種情況，她又怕連累了蘇淼淼，如今小壯外頭又欠著債，她除了賣房子也別無他法，若是這房子，真到了淼淼手上，她心裏頭還能舒坦點，可淼淼出這麼高的價，她這心裏又實在過意不去。

蘇淼淼知道許氏心裏頭在想什麼，拉著許氏的手親昵道：“姨娘，我外祖母這兩天可沒少念叨你，在你生病這段時間，她還來看過你兩次，這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就算這宅子你賣了我，你和小壯也可以繼續住在這宅子裏。”

“我......”許氏眼裏噙著淚花，話到嘴邊又如鯁在喉，當年她同淼淼她娘結拜姐妹，就是王氏做的見證人，她臥病在床這些年，一直也沒有機會去看看王氏，倒是她這個做幹女兒的不孝了，如今病好了，卻欠著一大堆外債，若不是淼淼，她真不知他們母子二人，會過得怎樣的困頓。

蘇淼淼確實看中了胡家這宅子，一是這宅子大，二也是想著出於幫幫許氏的心理，若是她不將這宅子買下，那黑胡子到時候肯定會打這宅子的主意，若是沒有名頭的替她還了這二十兩債務，許氏心裏頭難免存著愧疚，到時候相處起來，自然會心生嫌隙。而且王氏近日也曾在私下裏跟她念叨過當年許氏和她娘結拜姐妹的事，怎麼說這許氏也叫王氏一聲幹娘，而且以後她也少不了出門，有許氏和胡小壯在，王氏和蘇晚晚也能有人作伴。

“既然淼淼開口了，姨娘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這房契，你收著，讓小壯跟著你到裏正那裏去，把事情給辦妥。”許氏心裏跟明鏡似的，淼淼這是想幫她，房子在淼淼手裏，她心裏頭也踏實。

“好！”蘇淼淼點點頭。

許氏病了很久，身體也不太靈活，在蘇淼淼和胡小壯的攙扶下，往趙家慢慢走。

王氏剛喝過藥，臉色總算是好了些，穿上鞋正準備到外頭活動活動，剛起身就瞧見蘇淼淼和胡小壯扶著許氏進了屋門。

四目相對間，兩人的眼圈都紅了。

王氏記得清楚，當年許氏之所以和玉靈結拜姐妹，一是當年兩人關係較好，二是兩人長得有些相似，如今見了這許氏，就像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幹娘！”許氏的聲音有些沙啞，瞧見王氏也老了許多，不由得心裏一酸。

王氏急急上前迎了兩步，趕緊拉著許氏坐在炕上，瞧著她骨瘦如柴的模樣，忍不住落淚。

“這些年，你受苦了！”王氏辛酸的歎了口氣。

“幹娘，都是女兒不孝，病了這麼多年，都沒來看過你！”許氏擦了擦王氏眼角的淚珠兒，物是人非不由得心裏更加的酸楚起來。

王氏抓住許氏的手拍了拍：“幹娘不怪你，你這也是身不由己，不管是誰，經曆那種打擊，怕是都會心如死灰吧，如今，你能挺過來就好，咱們以後就好好過日子！”

許氏看了看屋子裏的情況，皺了皺眉頭，她們家雖然破敗，但比趙家這情況，還是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