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十年代初各地紅白喜事迷信說法都不同，就像白事回禮時的東西，有的是白布白帕子加香皂，有的卻是白布加香皂，當然了，也有送碗跟杯子或礦泉水跟香煙的。

　　張建國現在想的事，李援朝既要熱鬧，又要麵子，那在如今這紅白喜事回禮還不怎麼豪的小鎮上，若是李援朝這麼做了，想來那些必然要來送帛金的親朋，自然也會在鎮上替他傳言一番。

　　要知道，那時紅白喜事隨的份子錢可隻是按幾塊或幾十這麼算的，若是收禮的主人家給回個什麼好點香煙或是價格貴點東西，那是都要被人在當地傳言好久的。

　　李援朝看了眼車上的本地煙點了點頭，心裏是相當滿意，要知道，劉有利上次替臨鎮一家人辦喪事時，收人三百多塊，主人家給親朋回禮還都隻是白布。

　　“這散裝奶粉要怎麼安排？”李援朝問道。

　　“明天下午你就知道有什麼用了。”張建國買了個關子道。

　　一直都對張建國相當有意見的劉衛東在聽到這話後，當時就隻以為這家夥是在故弄玄而已，“現在外麵怎麼傳援朝太奶奶的死你不知道嗎？既然錢你已經收了，就得整出點我們想要看到，玩這些虛的，誰拿了錢不會做？”

　　什麼叫做願與智者同行，而不與愚者爭辯，這就是從頭到尾張建國來到李援朝家，都不太願意跟劉衛東多說兩句的原因。

　　“要不，我們賭一把怎樣？誰要是輸了就任勞任怨由對方隨意差遣三個月怎樣？”張建國看著劉衛東道。

　　“你想賭什麼？”劉衛東直接問道。

　　“就賭從明天下午開席後，我就能把氣氛搞起來，倘若不能，我還願在剛才說條件上再加一條。”

　　“再加一條？”這次是李援朝開口了，他倒是沒想到張建國能這麼自信。

　　張建國點頭道：“沒錯，若是我不能幫你把這事辦的如願以償，便再加七百塊錢退還給你。”

　　要說先前李援朝對張建國的態度，無非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就算在人前他已經同人保證過絕對沒任何問題，可也耐不住更多人的種種猜忌，當然了，好在張建國出去後沒多久又騎著小三輪回來了。

　　回來時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再加上他剛跟劉衛東對賭的話，李援朝這下是真的能放心這家夥了，隻是像他剛說的那麼肯定，他還是有些好奇的。

　　“你確定要附加這一條？我太奶奶的事，已被鎮上人傳言成了這樣，我擔心......”

　　張建國好笑道：“既然你們都知道是傳言，那又何必在意呢。”

　　李援朝眉頭微皺，“你的意思......”

　　“明天等著看好戲吧。”

　　......

　　因昨晚還隻是喪事的頭一晚，張建國把第二天上午的事安排好後，就借口今天還有其他事要辦，讓許衛國跟程國棟去找兩做菜手腳麻利且好吃的廚子來幫忙做兩天飯，工資五塊一天算。

　　二人聞言當即就回家把自己老子給叫來幫忙了，就算此時外麵有傳言說什麼招惹晦氣的事，但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何況還隻是來做兩頓飯。

　　上午十點多，張建國起來吃完於楠給她留在桌上的早飯就要準備出門時，一直坐在房門口做針線活的於楠突然開口問道：“早上聽二舅說你接了李援朝家的白事包辦？”

　　“我想著完事後可以賺上些還債便應下來了。”張建國倒不隱瞞當時的想法。

　　於楠眉頭緊鎖擔心道：“就為了不知能賺幾毛錢的事，你連外麵怎麼傳他們家的事都不在乎了？”

　　“外人怎麼傳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聽了傳言的當事人是怎麼想的。”說完，張建國將事先準備要給於楠的十塊錢，交到她手裏後便又出門了。

　　看著手裏的一疊零散的十塊錢，於楠頓時五味雜陳湧上心頭。

　　出了家門，張建國又朝著他二舅南雜店去了，可不巧的是，這時正在看店的卻是他舅媽吳慧芬。

　　張建國剛一步邁進店裏，正準備開口問他二舅去向時，就聽到吳慧芬那邊陰陽怪氣起來了，“我說今早怎麼有叫花來討飯，原來是晦氣找上門了。”

　　吳慧芬是什麼樣的女人，張建國再清楚不過了，就他記憶中的一些過往片段，這女人可沒少當眾說他家是非。

　　不過張建國也不生氣，他隻是假裝回頭看了眼門外，又在店裏環顧一圈，最終才把目光落在吳慧芬身上。

　　剛開始吳慧芬還沒反應過來張建國是什麼情況，可過了幾秒後，當她反應後臉色瞬間就變了。

　　“張建國，不是我這當舅媽的看不起你，先不說你這倒插門的身份配不配跟我們家來往，就你這一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型的模樣，別說委屈你爸媽沒事老來我們這裏替你還錢，就我們家林安在單位被人問起是否有你這麼個親戚的時候，他都不知該怎麼回答。”

　　“嗬，別說他表哥沒臉跟人說了，就我這當表嫂的每次去井邊洗衣都感覺要戴個麵具去，免得到時被人問起表弟媳的那些醜事，都不知怎麼開口回答。”

　　說話的江月已同自己丈夫林安走進了店裏，林安看了眼張建國什麼也沒說，便低著頭直接朝倉庫走去。

　　“看吧，我就說嘛，同樣是一起玩到大的，唉，也不知那些人為什麼臉皮這麼厚。”江月繼續道。

　　就在吳慧芬等著在旁看好戲的時候，張建國淡淡說道：“既然你們都看不起我，那等我二舅回來記得轉告他句，不是我張建國不想跟他做生意，而是你們林家人眼光太高了。”

　　說完，張建國便離開了，店裏吳慧芬跟江月婆媳兩一臉莫名的對視了眼，隨即就是一陣大笑，他以為他是誰？一個連幾毛錢煙都要賒賬的親戚，還敢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可就在她們還沒得意幾分鐘的時候，剛到本地煙廠進貨拿了一千多條煙的林國勇回來了，就在他正讓人把貨卸下後往倉庫送時，吳慧芬跟江月便一臉得意的把先前那事，爭先恐後相繼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