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管他們買去做什麼，反正有人問你的話，你就照我剛給你說的那樣說就可以了。”林國勇沒好氣道。

“那......這價格。”

林國勇歎了口氣，他也是真服了這張建國，難怪這小子沒被抓進去過，活的這麼小心謹慎。

“還是老價錢十條七塊錢，這次你拿二十條去賣。”說著，林國勇就已經替張建國把煙給打包好。

張建國當即就裝出一臉不願意的模樣，“二舅，這煙不好賣，我可沒這麼多錢拿貨，現在家裏連醬油都快打不起了，我再拿著這麼多煙回去，我老婆肯定......”

張建國在家是什麼德行林國勇會不知道？口上說怕老婆的男人，殊不知在家已經把老婆打成什麼樣了。

“你把欠條寫了，我給你打半瓶醬油回去，明天記得把瓶子拿來還給我。”

寫完欠條後，張建國提著林國勇用舊報紙替他包好的煙，跟送他的半瓶醬油回去了。

到了家後，張建國讓於楠把醬油給裝好，並囑咐她，明天若是沒事的話，就去替他把醬油瓶還給林國勇，關於他的任何事，都不要跟林國勇或任何人說起。

張建國這兩天雖然變了很多，但他以前打人的陰影還在。於楠雖然也挺好奇張建國這兩天到底在做什麼，對方都這樣說了，那她也不敢去多問。

畢竟他們這樣自顧自的過日子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除了張建國往日想從她手裏弄錢借題發揮的時候，像這樣正常的回家聊上兩句也都還是頭一次。

第二日上午，於楠醒來下樓準備做早飯時，發現以前不睡到十一二點不起床的人已經不在屋裏了，反而是她做針線活的桌子上多出了一份早餐，是她最喜歡的巷子口的那家豆漿跟油條。

於楠嘴角微微上揚的歎了口氣，“做這麼多，也不知這次在外到底欠了多少。”

回想起往日的暴風雨之後，這家夥似乎都會做些像這樣有的沒的，哄得自己心軟原諒他。

想到這裏，於楠又心下自嘲起來，像她這樣命運坎坷的女人，還敢奢求更多的嗎？算了，還是先把早飯吃了，過會兒才能有精神繼續做活。

已在外麵晃悠了一個多小時的張建國，大概估計了下當地的消費水平，先不說有錢的萬元戶能有幾家，就像於楠娘家這種，憑自家實力開的起小汽車的也不過五家，其他那種基本都是各單位的公家車也沒幾輛。至於普通家庭的代步工具，大多都是鳳凰牌自行車，像摩托車這種奢侈品，都不是一般家庭舍得買的，而那些不會騎車出門又要趕時間的，就隻能叫人力三輪車了。

“還是得先考慮吃飯問題。”

逛了一圈，張建國最終還是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沒辦法，想要在這個時代且還是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白手起家，不先把最基本的問題解決，一切都是扯淡。

就在張建國正考慮著要不要去找下自己大哥的時候，路經籃球場時，又遇到了許衛國跟程國棟。

“建國，你這是又幫你二舅去賣東西了？”許衛國見他是從廠房那邊過來的，就以為張建國肯定是去替他二舅跑腿了，畢竟這小子是鎮上出了名的好吃懶做，腿腳不勤快點，還想在他二舅那裏賒煙賒酒？

許衛國這一聲倒是提醒了他，既然是要賺錢，為什麼不先考慮下把自己隊伍搞大些呢？說到底，眼下他會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主要還是創業前沒有自己的團隊，像電影那種主角登場什麼都會的，到他這裏最後也就隻能是想想了。

“嗯，剛又幫他賣了條煙，現在準備回去再帶幾條過去。”

回了對方句後，張建國就做出了一副要離開的模樣，“別啊建國，你忘記我們昨天是怎麼說的了？”

“對啊建國，有這種好事，你怎麼能不想著咱哥們兩呢？”程國棟也在旁攔住附和道。

張建國麵露為難道：“我建國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但凡能為兄弟的，我肯定不會優先考慮自己，可今天這事不同了，我得在我二舅麵前表現表現吧。”

程國棟就有些疑惑了，“你要在你二舅麵前表現，跟和我們做不做生意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就是認定了張建國眼下隻想自己賺錢。

“國棟，說什麼呢。”許衛國瞪了眼程國棟，好似在說，你小子看沒看清眼下的情況，是我們想要占別人便宜，不是別人求著我們去占便宜。

“建國，你別理他，國棟那德行你也知道。”說著，許衛國一手搭在張建國肩膀上，將他拉到了邊上小聲問道：“你是自己也想賺點？還是怎麼著？”

“賺什麼賺，我是家裏快揭不開鍋了，想著去弄點米錢，跟把前兩天欠你們的錢還上，要不我才懶的去給人跑前跑後呢。”

了解張建國性格的人，自然都清楚這家夥在家到底是個什麼德行，不僅是好吃懶做，且還是個眼高手低的主，以前他家親戚不是沒給他介紹到什麼廠裏燒鍋爐，他嫌挑煤累，在那睡了半天就回家去了。

所以他這麼說，許衛國是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哥們真就是為了解決眼下的麻煩才這麼勤快的。

“就這點破事？”

“啊？”

“不就是沒米沒菜下鍋嘛，一會我給你從家裏帶些菜來，米的話，國棟家有，一會他也給你背半袋去家裏。”

也不管張建國是不是這個意思，許衛國覺得他是了，那程國棟自然也是這麼認為的，小鎮上那個親戚兄弟不是在沒米下鍋的時候問其他相熟的人要些的，何況九十年代初時，各家各戶的吃飯問題也都不再是太大的問題了。

“可是欠你們的錢......”

“不用還了。”這次是程國棟替許衛國豪爽了次，當然了，就像昨天許衛國自己說的，有這樣占便宜的事，怎麼能隻讓許衛國一個人表現呢，再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建國，你現在就先回去準備好昨天賣的數，一會我跟衛國就去把錢給你湊來，米和菜也不用擔心，我家過年熏的臘肉，我也給你挑塊好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