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宛若潑墨般,將哪裏都染得黑漆漆的。
深夜的豪宅裏,萬籟俱寂。
一個身影纖細的女子艱難地從地上爬過,發絲被汗水打濕了貼在側臉上,纖弱白皙的炎腕伸過去,試了幾次才握住了床頭櫃上的電話。
黑暗裏,電話的按鍵因為聽筒被拿起而亮起來。
她舒緩了一下氣息,咬唇,忍著身體裏的劇痛,撥下那串號碼。
長長的嘟嘟聲,在黑暗裏顯得很悲涼。
“誰啊......”慵懶的女聲嫵媚動聽,帶著一絲沙啞傳來。
她顫了一下。
讓聽筒離開耳邊,她看了一眼,再次微微顫抖著將話筒覆上耳邊。
“你好,我找司封權,這是他的手機。”她聲音很虛弱。
“你找炎?”對麵的女子驚奇地叫了一聲,嫵媚的嗓音不耐起來,“這都幾點了,你找他做什麼?你是誰啊?”
她頭靠在床頭櫃上,眼睛裏一片濕潤,語調依舊平靜:“我是木風晚,麻煩你,我找司封權。”
“木風晚?”女子沙啞的聲音更加慵懶,“我不認識什麼木風晚,很晚了,你想找他的話排隊吧!”
電話很快就被切斷。嘟嘟嘟嘟......
她繼續坐在冰涼的地上。
一股股的溫熱伴隨著撕裂般流淌出來,她貼著地板的掌心裏,一陣炙熱,一陣冰涼。
眩暈接踵而來。
她仰頭,睫毛顫抖著忍耐,手再次摸上電話。
“我找司封權......你讓他接電話......”她已經氣若遊絲。
對麵一道醇厚低沉的男性嗓音道:“誰的電話?”女子嘀嘀咕咕地遞給他:“說叫什麼語的,我不認得,都這麼晚了打電話給你幹嘛啊?”
男人輕笑一聲,淡淡道:“給我吧。”
手機終於拿到了他手裏。
她蒼白的唇瓣貼近了聽筒:“我疼......肚子很疼......你送我去醫院行嗎......”
男人淡淡的嗓音傳來:“會打電話給我,不會打120是嗎?”
“我沒有一分錢......我去不了醫院......”她眼底有眼淚滲出來,卻隻是閃爍,清晰卻虛弱的聲音裏沒有一絲不對勁,“你過來一下就好,行不行......”
“嫌我虐待你了是嗎?”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沒有......”地板上的小手攥緊,掌心裏滿滿的是粘稠的鮮血,“我剛做過流產......大出血了......我好疼......”
“哦,流產......”男人依舊淡淡的,嗓音低沉清晰,“流產而已,又還沒死,你急什麼。”
她心裏隱忍的那根弦,倏然繃斷!
滾燙的眼淚閃爍而下,淌過她蒼白如紙的小臉,她蒼白的手指攥緊了手機,痛聲嘶喊道:“司封權!!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她沾滿血的手捂著自己的小腹,痛不欲生。
男人沉默下來,等她真正發泄出來,低低說道:“木風晚,把我的玲央還給我。”
濃濃的黑夜裏麵,簡單的一句話讓她從劇烈心痛的巔峰墜入冰冷的地獄!!三年前的一切宛若舊電影般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那個沉重的罪惡從天而降,將她轟然壓垮!整整三年,她付出的代價,血一般的代價,都沒有辦法償還他心裏隱藏的滔天的恨!
“不是我殺她的......不是我,不是我!你為什麼不相信!!”她的手抓緊自己的頭發,哭著嘶喊,尖銳的聲音已經變調。
男人的聲音沙啞起來,淡淡道:“我隻信報應。木風晚,你欠她的,我要你拿一輩子去償還。”
電話再次掛斷。
嘟嘟嘟嘟......
木風晚抓著自己頭發的手鬆開,纖細的手腕像是下一秒就會脆弱到斷裂。聽筒掉到地上了,她捂著小腹,感覺渾身的血都從那一個地方流淌出去,她想抓,卻怎麼也抓不住了。
......
你為什麼不相信。
在我愛著你的那些年裏,你如何對待我,我都曾忍耐,承受,哪怕屈辱,哪怕無辜。
可是現在。我的忍耐終於可以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