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古秀雲又叫了剛才的那個張大夫過來給診了脈，張大夫把脈之後麵色凝重，半晌才道，“古家嫂子這是存了死誌啊，若是不能喚回她的意識，隻怕......”

張大夫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樣的患者，他們也不少見，要麼隻能等她自己想通，要麼，就隻能讓身邊的人喚醒她的意識。

張大夫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之後，又給調整了一下藥方，便離開了，一屋子的人，都沉默著，麵色沉重。

“哇~”的一聲，年紀最小的古秀玲撲在何氏的懷裏嗷啕大哭起來。

“娘，你起來啊，你起來啊，你也不要我們了嗎？我是玲兒啊，我是你的玲兒啊，娘........”

隨著古秀玲的這一聲聲哭嚎，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淚來，古秀麗也緊跟著抱著何氏痛哭起來。

“大姐，小妹，你們快放開娘，娘肚子裏還有小弟呢。”

古秀雲紅著眼眶，看到何氏在姐妹兩個的懷裏，憋得麵色有些發青了，趕緊將姐妹兩個從她懷裏拽了出來。

古大力看著屋子裏痛哭不止的母女幾個，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就算是鐵血的漢子，也忍不住再次抹了眼淚，可他卻也知道，此時作為幾個孩子的二叔，接下來的事情，也隻能靠他來打點了。

馬向東和馬向南兄弟兩人一直也沒走，再加上裏正家的韓文軒，都在幫著古大力打點著古大川的後事。

古秀雲叮囑著一旁哭得淚人似的姐姐和妹妹，讓她們照看好母親，自己則是強打起精神，跟著二叔一起操持。

清河村古家大院。

古李氏躺在炕上哼哼著直說頭疼，古老漢坐在床頭，拿著一個水煙筒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煙筒裏發出咕咕的聲響，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異常的響亮。

古大意坐在一旁的四角方桌旁，像模像樣的翻著一本書，劉氏則是坐在丈夫對麵，哄著懷裏的古秀芳。

古李氏一邊哎喲著，一邊偷偷的瞟古老漢，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哼，想從她手裏刮銀子，也要看她樂不樂意，隻要她不樂意，誰也甭想。

“爹，娘，我回來了！”

一個穿著豔麗的小姑娘，手裏拎著兩包點心，風一樣的從門口進來，看到屋裏這樣的場景，不禁愣了一下，隨即走到古李氏身邊，著急的道，“娘，你這是咋的了？咋受傷了？”

這小姑娘，正是剛剛從集市上回來的古月娥，也就是古家最小的女兒，隻比古秀麗大三歲，年初剛剛及笄，再加上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長得白白淨淨的，反倒不像是個山裏姑娘。

“閨女啊，我的兒啊，娘這日子沒法過了啊，你爹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這些年我為古家當牛做馬，生兒育女，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的罪，一日福都沒享，老了老了，還得遭受這樣的白眼！”

古李氏看到閨女回來，立馬拉過閨女的手就開始哭訴了起來。

“我含辛茹苦的，將你們兄弟姐妹拉扯到這麼大，我容易嘛我？你爹竟然為了你大哥的事兒，當著全村人的麵動手打我，我這張老臉算是丟盡了啊！”

古李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這些年來，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不都是為了老古家的將來著想嗎？這兩日你幾個侄子的束脩銀子就該交了，我是到處的借銀子，處處的看人臉色，這都還沒借到呢，你如今也要訂親了，家裏更是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來，現在倒好，還成了我不近人情，不講良心了，我這委屈，找誰說去啊？”

“娘，爹他不是那樣的人，你別想多了。”

古月娥不知道娘為何會突然說這些，隻當是爹娘吵架了，忙將手裏的點心給放到了炕桌上，“你這傷是咋回事兒啊？”

“還不是你爹那個殺千刀的，他不但動手打我，還將我推到在石頭上。”

古李氏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狠狠的剮了古老漢一眼，眼淚跟著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往外湧，“他就是巴不得我死了啊.....”

古老漢見自家婆娘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沒譜，麵色也愈發的難看，抽煙的動作也加快了些，下一刻便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

古老漢的咳嗽聲一陣高過一陣，聽得屋裏的人都有些心顫，古大意放下手中的書冊，看了看父親，給自己婆娘使了個眼色。

劉氏見狀，忙從桌子一旁拿了個專門用來喝水的老碗，給古老漢倒了一碗水遞過去，“爹，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古老漢咳得滿麵通紅，也沒去接水，而是微閉上眼擺了擺手，隨即將水煙筒上的火星滅了，靠在了炕邊的角落裏，起身緩步走了出去，那樣子看著比平日裏老了十幾歲。

古李氏隻是瞥了古老漢一眼，不屑的冷哼，聲音雖小，卻還是被她身邊坐著的古月娥給聽到了。

“娘，你是不是跟爹吵架了？”

剛才進門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古老漢出門時，臉上明顯的抓痕她也瞧見了，當即便開口小聲的問道。

古李氏輕哼了一聲，也不回答，隻是對兒媳婦劉氏吩咐道，“你帶秀芳去廚房看看，中午家裏的菜夠不夠，不夠去地裏摘點回來。”

劉氏應了一聲，也不多說，直接拉了自己閨女出門去了，她是個聰明的，一看就知道是她這個婆婆，要跟自己丈夫和小姑子說些什麼，這是要攆她走呢。

古李氏往門口瞧了一眼，見閑雜人等都離開了，這才麻溜的從炕上下來，讓古月娥將門給關上，然後悄麼聲的繞過炕頭，走到放箱子的地方，彎腰在裏麵捯飭了好半天，才拿了一個錢袋子出來。

古李氏看著手中的錢袋子，又讓古大意盯著，免得古老漢去而複返，這才走到炕沿上坐下，從錢袋子裏拿了一錠十兩的銀子，和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古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