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宮。
“到了,公公。”一個太監一臉恭維的說道:“二皇子臨時有事,讓您在裏麵等他。”
沈牧童麵無表情的看著頭頂的三個大字,心如死灰。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成為了二皇子的貼身太監,天啊,救命啊!
皇上不是根本不在乎他嗎,怎麼他剛一開口就同意了,明明之前還讓自己跟著北冥寒盡心辦事,結果卻趁著北冥寒出宮辦事將她送給別人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會成為夏侯逸的貼身太監,她昨天絕對不會大言不慚,絕對不會出言不遜,一定會緊急抱住他的大腿,跪求原諒,讓往東就往走,絕不向西。
小太監見沈牧童沒有進去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公?”
“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牧童一臉視死如歸的推開了宮門,走了進去。
傳聞中,月明宮是皇宮中最為華麗的,頂為金,地為玉,處處的寶器明具,可沈牧童所見,卻與傳聞大庭相徑。
正殿室中心放著一尊玉製蟾蜍,其心燃著香爐,青煙嫋嫋,淡雅的香氣充斥著整個殿內。雕花的窗沿中零零散散的透過幾縷日光,落在正中心的檀香青木的書桌上,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幾隻羊毫毛筆,上好的墨香即使隔斷距離也能嗅到淡淡清香,推門而入帶來了微微的風,卷著蟾蜍中的青煙如風般在寢宮流淌,一派的清幽文雅。
這二皇子看來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
前世,她便聽過二皇子的大名,夏侯逸是劉貴妃的長子,仗著一副俊美精致的麵容,勾著宮內外的不知多少少女芳心暗許,處處留情卻一直沒有迎娶正妃,哪怕前世沈牧童死,也沒有聽說夏侯逸娶親。
是個風流倜儻,卻又古怪的奇人。
沈牧童慢悠悠的在正殿轉悠,窗口突然傳來一聲聲響,沈牧童心頭一驚,循聲看去。
這不會有賊吧......
沈牧童謹慎的盯著窗口,卻看到夏侯逸從窗子翻進來——動作十分熟練,顯然是長時間幹這種事情了。沈牧童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道:“二皇子,你…你......”怎麼不從正門進。
夏侯逸沒想到殿裏竟然有人,也是嚇了一跳,站在窗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會,沈牧童想起自己目前卑微的身份,率先轉開視線,恭敬的走上前幫夏侯逸整理皺褶的衣物,轉移話題道:“二皇子,您手裏拿著什麼?”
見她不再提及剛才的尷尬,夏侯逸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提起手裏的紙袋,嘴角一勾,笑嘻嘻地說道:“本殿下今日出宮,買了芙蓉閣的新品,你要吃嗎?”打開帶子,點心還騰騰的冒著熱氣,一看便是剛買回來。
沈牧童忍俊不禁的輕笑,想不到二皇子竟然像小孩子似的如此貪吃甜食,嘴上恭維道:“殿下吃吧,奴才不愛吃——”
話還沒說完,夏侯逸麵無表情的拿出一塊點心塞到了她的嘴裏。
好吧,很好吃,她也的確愛吃。
美滋滋。
芙蓉閣不愧是響徹京都的點心鋪,的確做的比她吃過的所有點心都好吃,讓人心情愉悅,連對夏侯逸的不滿也減少了不少。
夏侯逸慢慢走到書桌前,麵無表情的說道:“吃了我的東西,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讓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去死,那你就得去死,知道了嗎?”
說罷,便盯著慢慢回味的沈牧童,仿佛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複,馬上就要拔劍殺人。
沈牧童噎了一下,連忙跪倒在地,“殿下,二殿下,原諒奴才昨天口出不遜,是奴才錯了,求放過。”
夏侯逸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微笑,一邊在沈牧童周圍慢慢踱步,一邊嘖嘖稱奇,“昨天沈公公還要跟本殿下魚死網破,今天就求放過了~”語氣之蕩漾,語氣之得意,溢於言表。
“嗬嗬,”沈牧童訕訕一笑,輕聲道:“殿下肚子能撐船,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才吧。”
夏侯逸笑了笑道:“那就看你怎麼伺候本殿下了,本殿下心情好了,說不清就放你一馬了。”
“請殿下放心,論伺候人沒人比得上奴才。”沈牧童繃著一張小臉,表真心。
夏侯逸看著他,朗聲大笑:“好啊,把你的本事統統都試出來讓本殿下好好看看。”
在日光下看,夏侯逸精致如畫的眉眼籠罩上一層光,彎起眼眸,笑容明亮和煦,讓沈牧童一時瞧失了神,心底忍不住讚歎:雖說這夏侯逸性情惡劣,但他的外貌卻是不可否認的俊美,怪不得如此的招蜂引蝶。
而之後,沈牧童便開始了自己在月明宮的悲慘生活。
“牧童,給本皇子添水。”
“這麼熱的水你要燙死本皇子嗎?”
“這麼涼的水,你想害我腹瀉嗎?”
“牧童,給本皇子磨墨。”
“這麼深,你知道這墨多麼珍貴嗎?”
“牧童,去準備洗澡水,本皇子要沐浴。”
月明宮好似隻有沈牧童一個太監,整天除了誰教的時候,夏侯逸不論需要什麼都會讓他做,她不在也要把她拉出來繼續做事,沈牧童煩不勝煩,一度想要罷工,可是看著夏侯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就想起來自己的小命還攥在他手裏,隻能重新掛起燦爛的微笑,小心翼翼的伺候他。
命苦啊命苦啊!
比如現在——
“牧童......”夏侯逸在正殿朗聲輕喚。
沈牧童忙掛起職業假笑,熱情回道:“來了,殿下。”
夏侯逸看著沈牧童明明一副不耐到極點,卻強掛微笑的模樣,眼裏劃過一抹得意的狡黠。
嘿嘿嘿,小小太監,上次讓我啞口無言,看你這次能忍到什麼時候。
沈牧童不甘示弱的回看他,心裏隻想著一件事——北冥寒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拯救她於這水深火熱之間啊。
可是在兩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兩人的感情也變得愈加親近了起來,不再是剛開始的針鋒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