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深如墨，北冥寒獨身走在青石板上，心裏也如月色寂寥孤苦。

回到房間拿出酒，獨坐在院內的石桌旁，一邊看著淡淡月色從天空流淌下來，一邊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原來權勢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無論過去多麼美好璀璨的人，都會深宮內的奢靡繁華迷了眼，糊了心......

年少情深終究抵不過歲月蹉跎。

北冥寒嗤笑一聲，昂著頭喝了起來，想要讓酒醉了心，也讓自己大夢一場。

而這時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身前響起：“北冥公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喝酒？”

北冥寒看了過去，隻見沈牧童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眼裏十分的疑惑不解。

“嗬，”北冥寒冷笑一聲，反問道：“你不是也沒有睡嗎？”

“哈哈是啊......”

沈牧童幹笑了兩身，尷尬的撓了撓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北冥寒。

北冥寒紅褐色的朝服襯托的麵色蒼白似初春的雪，渾身彌漫著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寂寥，沈牧童輕聲的詢問道：“公公有煩心事？大可講出來讓心中疏解一二。”

沈牧童從未見過氣勢逼人的北冥寒有如此感傷，甚至是脆弱的模樣，想到自己畢竟要靠著他這個大腿生活，就要盡盡義務，便大著膽子將手按在了他的肩頭，像是安慰一般拍了兩下。

北冥寒感受到肩上的熱度，有些詫異的瞥了一眼沈牧童，見她神色緊張，如同偷吃了大米的老鼠，眼裏浮出一抹笑意，“安慰我？”

沈牧童見他麵色回轉，鬆了一口氣，“公公，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向寬心態。”說著，腦子一轉，道：“我給您講兩個笑話樂嗬樂嗬。”

說罷，間北冥寒並未拒絕，便接著說道：“一位武將帶兵打仗，豈料敵軍設下埋伏將他圍困，將要兵敗之時，忽然天降神兵助陣，武將感激不盡道：“承蒙天神助我反敗為勝，隻是不知小人何德何能，能讓您下凡救命？”那神道：“吾乃箭靶神，救你不為其它，感謝你平日在校場上，從未有一箭傷我哈哈哈哈哈哈”

沈牧童說完，便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了起來，足足笑了三分鐘也不見停，北冥寒聽著沈牧童清亮的笑聲，心裏的愁緒也不知不覺的散開了，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沈牧童偷偷抬眼看向北冥寒，見他麵含笑意，又坐起來，再接再厲：“有一庸醫，用錯藥醫死了病人，被病人家屬捆綁在柴房，半夜裏，他掙脫繩索，溜出人家，遊過一條河逃回了家。進門正見其子在燈下看醫書，急忙拉住兒子道：“我的兒，看醫書的事可先緩一緩，先學會遊泳才是正事！”

“哈哈，這個好！”

北冥寒聽罷，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沈牧童頭一回見他喜形於色，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心裏想：沒想到這北冥寒笑起來這麼好看。

隻見他麵容白皙，五官精致，平日不苟言笑，隻讓人對他害怕，可他笑起來卻顯得有幾分稚氣，倒不像個權勢滔天的總管，反而像個卓爾不群的勳貴。

“看什麼？”

北冥寒見沈牧童癡癡地看著他，突然心裏莫名有些異樣。

“沒沒沒......”沈牧童回過神，訕訕一笑，慌忙道：“公公，我再給您講幾個......”

這一夜，沈牧童不知講了多少個笑話，但月色將兩人毫無顧忌的笑聲全部記錄了下來。

自從那一夜過後，北冥寒依舊是權勢滔天的寵臣，而沈牧童也在監欄院平靜的度過每一天，隻是北冥寒讓他成了自己的隨身太監，日常相處也變得更多了，兩個人的關係，也在日日的相處中慢慢的變得熟悉親近了起來。

這天，皇帝傳召北冥寒覲見。

“公公，公公，等等我啊......”沈牧童緊緊地在背後追著北冥寒，想將披風披在他身上。

北冥寒見她氣喘籲籲，嘲笑道：“才這麼點距離，能把你累成這樣。”

嘴上雖是刻薄，腳步終究是慢了下來。

沈牧童跑著麵色薄紅，聞言嘻嘻一笑，不以為然：“我就是個小人物，誰能和公公一樣，身形如牛，健壯如豬！”

被北冥寒天天嘲笑，沈牧童已經練就了長城一般的臉皮，反正嘲笑又不會掉肉，現如此還能學著回懟兩句了，可喜可賀。

北冥寒見她嘴上厲害也不動怒，眼裏反而劃過一絲笑意，語氣輕柔道：“你先回去吧，免得跟不上我，又讓我等你。”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沈牧童眼睛一亮，連忙答應：“好嘞。”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北冥寒目送她蹦蹦跳跳的離開，冰冷的臉上浮現出幾抹無奈，忍不住搖了搖頭，便轉身走向了另一處。

而這一幕，全然映照在不遠處一個女人的眼睛裏，女人皓白如雪的雙手緊攥在一起，又恨又妒。

礙眼，真礙眼！

而沈牧童猛地離開了北冥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幹什麼，隻能在宮中亂逛，沒想到在於宮門處遇見了一名宮女，她小跑到他身前，道：“喂，小太監站住！

沈牧童不解的停下腳步，回道：“這位姐姐，什麼事？”

宮女大概雙十年華，生著一雙特別細長的眼睛，她麵容有幾分著急，急切地說道：“貴妃娘娘在此處丟了東西，正吩咐人尋找，你既然到這裏了，便也跟著找找吧。”

貴妃娘娘？

這宮裏頭被這樣稱呼的人，可隻有一個貴妃，那是誰不言而喻。

司徒沫沫。

沈牧童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這位司徒貴妃，就是上輩子處死自己的人！

想起上輩子這個女人輕飄飄一句話，便讓自己背著汙名慘死在宮中，沈牧童渾身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自己這一世怎麼會這麼早遇到她，難道今日之事隻是一個巧合嗎？

沈牧童看向麵前的宮女，見她眼神飄忽，四處遊離，心裏便有數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的驚慌，沉聲道：“好，我幫你。”順便看看，這一次又有什麼陰謀詭計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