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若湄專挑吃過晚飯的空閑，便是拎著青舞掌好的一盞燈自己一個人去了安顯宗平時辦公的青藤齋。

青藤齋素來都是府裏麵最清淨的地方，安顯宗不喜自己辦公時的嘈雜，便是將自己辦事的地方幾乎是安置在了這府裏最為靜遠的地方。

一路過去隻有燈籠盞盞，甚至少有下人。夜色之下用著那些燈籠的微弱光線能夠看得清楚一些青藤齋的樣貌，錯落有致，典雅有韻，樹藤幾乎是環繞在了牆壁目光所能見的地方，卻不顯得雜亂，不愧名為“青藤齋”，隻覺得當真是寧靜致遠。

伺候安顯宗在案前的向來都是一個叫梅絡的丫鬟，此時掌著燈在門口候著見到是安若湄來了，蓮步輕移，腰間的瓔珞碰撞，在夜風中清脆動聽。

“見過大小姐。”

安若湄見這丫鬟懂事，便是開門見山了。

“父親可有空？我有事情想與父親說說。”

梅絡聞言，便是進去請示安顯宗的意思了，很快便是再出來，聲音清甜。

“老爺剛好處理完公務，大小姐請進吧。”

進去安顯宗辦公的書房，目光所及之處便是幾個直接拿紫檀木整體鑿出來的書櫃，滿滿當當地擺滿了書，滿屋子的墨香氣，除此之外便是在夜色之中飄蕩著的檀香了。襯的這個書房格外地雅致。

此刻安顯宗正在案後坐著，手裏捧著茶杯，見安若湄進來，笑的眼角起了褶子。

“湄姐兒怎麼自個兒來了。”

他原本是不想私底下見安若湄的，其一便是怕白氏那邊知道的又是叨叨絮絮地抱怨，其二就是他實在是一見到安若湄就心緒紊亂，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自己的這個女兒。

安若湄卻是中規中矩地給安顯宗行了一禮，看起來要比之前剛來府裏的時候有模樣多了。安顯宗便是知道白氏找的教習嬤嬤還是有用處的，心裏麵也是欣慰安定了一些。

“還望父親能夠原諒女兒在父親處理公務的時候進來，打攪了父親。隻是女兒有些話，想跟父親說說。”

瞧著安若湄此時一臉的惆悵樣，安顯宗下意識是覺得隻怕是白氏又刁難她了。

“可是你母親她們又為難你了？”

其實安若湄回府會受難他是知曉的，白氏原本就忌憚他跟薛氏的過往，如今更是將薛氏的女兒給帶到了眼皮底下。若不是盤算著將安若湄嫁給世子好替了安若沁，安顯宗也不想接下這麼勞神費心的活。隻是現在人都已經是接回來了，模樣功夫還是要做足，免得顯得偏心怠慢。

沒想到的卻是安若湄聽罷卻搖了搖頭，隨後是直接在安顯宗的麵前跪了下來。安顯宗見此也是意外，連忙是從案桌後起了身，繞到安若湄的麵前將安若湄給扶了起來。

“湄姐兒你這是做什麼，有話便好好地跟父親說，不必行如此大禮。”

說著，安顯宗將安若湄引到了一邊的紅木椅邊，讓她坐了下來。梅絡上了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光是捧在指尖便是可以聞到那沁人心扉的香氣。

安若湄卻是淺淺地呷了一口，便是放在了手邊，到底都不是來喝茶的。

“父親，女兒此次來，是想說說沁妹妹的事情。今日女兒覺得心悶的時候路過了祠堂，聽得妹妹是在裏麵又鬧又哭的，聽說妹妹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我這做姐姐的，實在是擔心妹妹的身體會熬不住。”

安顯宗微微動容，有些意外地看著安若湄。

“你能夠如此體會你妹妹的處境，當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隻是她不似你這般體諒對方，昨晚竟是鬧出那麼難堪的事情來，還是要關著在裏麵消消她的銳氣的。其實沁姐兒心眼不壞，隻是自小就被寵著慣著，著實是形成了現在這般的懷性子。”

聞言，安若湄當真是覺得安顯宗隻怕是對自己的這個女兒沒有底，居然還說她心眼不壞。那日安若沁將她的臉往死裏摁到瓷瓶碎片上的樣子他又是沒見著，如今看來還是在心裏麵偏袒著的。

想罷，安若湄眼角已經是流出來了一滴淚，其餘的都是在含著碧波般的眼眸裏打著轉，看起來著實是楚楚可憐。她抬手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淚水，有些為難地說。

“其實這樣的話倒也沒必要在父親的麵前說，隻是女兒自知回來是不受母親還有兩位妹妹待見的。女兒如今在汀蘭水榭安生倒好，什麼事情也不會到女兒的頭上去，隻是如今沁妹妹因為我進了祠堂，又是這般不吃不喝地拖著自己的身子，隻怕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母親要責怪我。到時候，女兒便是真的有苦難言了，父親......”

安顯宗聽罷，也是覺得安若湄說的有理。光是安生地在汀蘭水榭待著都能夠招來安若沁這般的對付，更別說現如今安若沁是進了祠堂白氏那邊不會有所動作。

給安若沁教訓是其次，她性子使然，不吃大虧關進祠堂隻怕也是教不會什麼東西。倒是安若湄，夾在這中間確實是夠為難的。

安顯宗微微地蹙著自己的眉頭，隨後是站起了身，背著手在安若湄的麵前來回踱步幾番，定定地看著安若湄。

“你說的也是，隻是沁姐兒的性子就擺在那裏了。倒也不是不讓她出來，隻是她自己不肯出來，恐怕心裏麵還是慪這一口氣呢。”

安若湄抬手拭著眼淚，但是嘴角已經是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隻見她施施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含著淚對安顯宗說。

“父親倒也不必太過於擔心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是因女兒跟沁妹妹所起，沁妹妹被關在祠堂多少也是有我的原因。女兒自願去祠堂，看看能不能勸得動沁妹妹，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安顯宗原本就被這件事情給逼的焦頭爛額，一直都是下不來台，如今安若湄卻說她願意去試試，安顯宗的心裏麵自然是樂意的。

“好湄姐兒，果真是懂事的孩子。既然如此，你便是去試一試吧，能夠把你沁妹妹勸出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