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剪影,將白氏惆悵的身形給投在了雪白窗紙之上,被錯落的梅花窗格一剪,更是顯得愁苦。
“母親。”
安若淑愁著臉掀開珠簾進來,珠子碰撞清脆叮當作響,倒是將白氏的思緒給喚了回來。
白氏從扶著額的指尖抬起頭,一臉疲憊,唉聲問。
“你妹妹還是不肯吃東西麼?”
安若淑遲疑了一陣子,這才是回了白氏的話。
“是,叫的好幾個送飯的嬤嬤都是給妹妹打了出來,說什麼都不吃。說什麼,要罰就罰,幹脆就在祠堂裏麵餓死算了。”
白氏聽罷隻覺得腦袋脹疼,安若沁就是這般的嬌慣性子,這個時候隻怕是說什麼都勸不好了。
“你妹妹啊......就是心性太高了,這還是要在祠堂裏麵關個十天什麼的,哪裏能夠不吃飯啊?你父親那邊呢?你可有在你父親麵前好好地勸一勸?”
安若淑端著一杯安神茶來到了白氏的麵前,聲音也是有些哀怨。
“那哪能不去,隻是說了也無益。父親說這麼硬氣那就直接餓著,沒認錯哪怕是十天的期限到了也不給出來。”
白氏看著眼前漂浮在茶麵上的茶梗,就知道這件事情要去求安顯宗的話是沒有指望了,想了想,還是將自己手裏麵的茶杯給放了下來。
“你說說,原本都是好好的,怎麼這個人回來了府裏就不安寧起來了。”
安若淑本是個安靜性子,原本是不願多說什麼的,但是白氏既然已經是說到這個份上了,安若淑也是不住道。
“都是拜那個賤貨所賜罷了,母親你瞧瞧那人一次次都是化險為夷的,還拿著她跟她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母親的事情天天在父親的麵前賣情懷,也不知道是給誰看。”
白氏雖然在安顯宗的麵前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也的確很是介意安若湄在安顯宗的麵前提起薛含珠。本是已經死了那麼久的人了,逝者已逝,安顯宗眼前應該看著的是自己母女三人才是,安若湄這般的舉止無異於是在不停地提起安顯宗想起以前的事情,當真是個有心眼的。
“是,這個狐媚子就跟她那該死的親娘一樣,鬼精鬼精的,一肚子的主意。”
白氏眯了眯眼,開始在自己的心裏麵盤算起來。
聞言,安若淑覺得自己的母親多半是已經拿定了主意的,便是在白氏的麵前慢慢地坐了下來,低聲問白氏道。
“母親,這人一日在,府裏便是一日不安生,母親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白氏拎起了茶杯蓋,來回有節奏地在被子上輕輕地碰撞著,發出了骨瓷杯特有的通徹聲響。
“這個賤人留下來是要給你替嫁的,自然是做不了什麼大的手腳。隻是你跟你妹妹都安生一些,莫要再做些什麼事情了,這個丫頭鬼精的很,就如同今日的事情,本以為可以殺一殺這個人的銳氣,哪知道是助長了她的焰火。到時候把她嫁出去,你安生地跟三皇子成了婚,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是,母親說的,女兒都知道了。私底下,我也會好好地勸一勸妹妹的。”
安若淑覺得雖然是不忿,但是白氏說的的確有幾分的道理,安若湄根本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腦袋瓜子是個機靈的。安若沁就是吃虧在了這裏,本以為這件事情能夠成,起碼是在安顯宗的麵前抹黑一把,哪裏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將自己給關進祠堂去了。
白氏想罷,從一邊的櫃子上拿出了精致的錦盒遞到了安若淑的麵前。
“說起這個,你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隻怕我們說話是不管用了。你看看去給那誰送送藥,看看能不能讓她在這件事情上麵出出力?”
安若淑的臉色一變,有些訝異,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在這個時候卻是會想到安若湄的身上去。
“母親覺得那人會在這件事情上麵幫咱們?”
白氏也是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要不是眼前安若沁被關在祠堂裏麵她跟安若淑是誰說話都不管用,白氏又怎麼會去拜托一個如此低賤之人?
“試一試或許可以,如今你父親誰的話都是聽不進去,若是她去說說情,指不定倒是有些效果。她回來受的是跟你們一樣的小姐待遇,吃喝上麵從未虧待過,這點忙都幫不了,可見小氣。”
“是,女兒明白了。”
安若淑也知道白氏是出於無奈,拿了錦盒便是起身準備去汀蘭水榭,正當她準備出門的時候,卻是被身後的白氏給叫住了。
“母親還有何事吩咐?”
“罷了罷了,如今你父親在氣頭上,她恐怕就是在得意。你這個時候過去不好,明日再去吧。”
安若湄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汀蘭水榭,青舞青音兩個人卻已經是掌著燈在等著了。
“大小姐,您沒事吧?”
青舞青音受了她的恩惠如今倒是老老實實地成了她的人,見到安若湄一臉疲憊地回來,都是關心至極。
“無礙。”
在安顯宗的麵前演戲演累了,安若湄在兩個人的麵前便是回到了一貫的清冷,語氣淡淡的,倒像是方才在苑蓮院的鬧騰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去逛個街一般。
青舞卻是識相地扶住了安若湄,語氣無法憂慮。
“聽苑蓮院那頭的姐妹說今晚老爺是發了不小的火,我跟妹妹還擔心了好一陣子,還以為夫人又是說了一些什麼刁難了大小姐,如今大小姐平安無事回來倒是好了。”
安若湄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青舞,說這兩姐妹聰穎倒是真的,就連青舞都看的出來白氏的苛刻刁鑽。自知心酸不易,安若湄卻隻能夠是在自己的心裏麵歎了一口氣。
“去取冰塊吧,按來現在是不會說什麼了。”
方才回來的路上安若湄撩開自己的褲管看了一眼,因為耽擱了時間沒有及時上藥,她的腳踝已經是腫的跟個蘿卜一樣了,著實是棘手。
“是,大小姐等等,我這就去。”
青舞將安若湄遞給了青音,領了安若湄的意思就急忙去拿冰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