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很快,不過一會兒外麵就暗了下來。點燃了屋子裏的小煤油燈,李水意就著昏暗的光線,趴在小床上想著事情。
秦川山上有很多寶,她怎麼什麼都找不著呢。再這麼下去,她怎麼偷摸給他們家攢家底呢。
又想到下午在山裏頭的事情,俏臉一紅,耳朵燒的厲害。
她隻顧著躲程淑芬,完全沒顧得上和沈墨之的距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著不動的,她反應過來之後,差點羞死。
盡管上一輩子也曾經被那個狗男人摸過,但是這輩子她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小姑娘呢。該害羞的時候,絕對會害羞的。
沈墨之那個臉上從來都沒有表情,說話又少的人,會不會害羞呢?自己頭也不回的直接跑回了家,完全沒有看到那張漂亮臉蛋上的反應。突然有一點後悔,怎麼著也應該看一眼才是。
轉眼又想到自個兒家裏頭的事情,所有的心思都沒了。甭管她心裏想什麼,那都得先分了家才能做打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尋到一個好機會!他們一家子還得在屯子裏過日子,名聲肯定不能出問題。
尤其是她爸媽,一對老實疙瘩,這要是因為分家一不留神背上個不孝子的名頭,屯子裏的人用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想著這些事情,李水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翌日清早,天剛亮,屯子裏的公雞就開始喔喔喔的叫喚。
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了之後,李水意才支著身子坐了起來。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她的床板太硬了,隻鋪了一層薄薄的爛棉絮的褥子,褥子下頭壓了一層幹草。
要說上一輩子她還成天打地鋪呢,也沒覺得有什麼。怎麼重生回來,還變得嬌氣了呢。這一點,讓李水意心裏糾結的難受。隨即又意識到,上輩子是因為什麼苦難都吃了,才不覺得打地鋪受罪。
“死妮子,你睡死過去了嗎,還不起呢!今兒個不上學,快點跟著你老子娘去上工。”李老太年紀大了,覺少,把李珍珍的房門拍的啪啪作響。
好不容易放個周末,李珍珍起床氣蹭蹭的冒上來,張嘴就頂了一句,“奶,能不能別吵吵,我爸媽都不讓我上工,你憑啥讓我去,不去!”
說完就拉著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呼嚕呼嚕的再次睡過去。
前頭一個李水意,不拿正眼瞧她這個當奶的,現在李珍珍竟然也敢撅她,李老太氣的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站穩,死死的盯著李珍珍的房門,就差拿著棍子砸開。
她猛的又砸了幾下門,嘴裏罵罵咧咧,“懶的像頭豬,吃了睡睡了吃,就不能早起幫著幹點活嗎!一個個都是賠錢貨,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然而不管李老太怎麼罵,怎麼數落,屋子裏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臉拉的老長,活像別人欠了她多少錢一樣。
李水意坐在床頭冷笑了一聲,她奶怕是投錯了胎,怎麼就沒生成個男人呢。對麵廂房裏頭,李衛武可也沒起呢,怎的就不去喊他呢。
慢騰騰的穿上衣服,編了兩個麻花辮,疊好被子後,李水意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子。
舀了一瓢涼水,刷牙洗臉,冰涼的水讓她的困意徹底消散。天色已經大亮,上工的都該幹出一壟地的活了。
她默默的走進灶房,抱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瓦盆,預備和點麵,攤煎餅吃。這要是換成她大嫂馬玲玲做飯,那是能偷懶就偷懶,寧可少做絕不多做。
省下來那幾口能夠誰吃?
鬧饑荒的幾年早過去了,家家戶戶隻要老實肯幹活的,絕不會餓著肚子。
舀了麵,切了蔥花和蒜苗撒上去,又把紅薯切成小小的塊狀也加了進去。之後一點點的添上水,和成稍微稀一點的麵。
大鍋裏添柴燒水,水開了之後,倒上小半碗糙米,又用一點點麵粉和開攪勻,倒進沸騰的水中。之所以用麵粉,就是為了讓熬出來的湯稠一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家裏的米就剩那麼多。
兩個大紅薯切成大塊,也倒進鍋中。
小火慢慢的熬,等到帶著紅薯清香的糙米麵湯熬到的時候,那邊攤煎餅的麵也差不多了。
倒出一張的量,攤均勻,很快就出來一張帶著香味的煎餅。
就像李老太剛才罵罵咧咧說出來的話,李老二一家子,的確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不等人喊,李珍珍就聞著味兒走出了房間。
蹲在院子裏洗了一把臉,李珍珍的嘴忍不住就賤了一句,“李水意,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呢!”
“不會說話就別說,不想吃就滾蛋!”李水意一點沒帶客氣的,不幹活白吃飯還敢嘲諷她,要點臉吧。
“李水意!!!”李珍珍氣的直跺腳,她跟她哥天天去學校上學多累啊,睡個覺咋啦,礙著她李水意啥事兒了嗎。
雖然不知道李珍珍心裏頭的想法,但從那張臉上就能看出來,一準沒想好話。
洗幹淨瓦盆,李水意端起盆就朝著門外潑去。
剛洗了一水的軍綠色褲子上,眨眼間就被濺上了一圈泥點子。這可是李珍珍最得意的一條褲子,沒想到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她麵紅耳赤,指著李水意,吭哧吭哧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嘴皮子本來就不利索,一著急就成了個啞巴。這毛病整個李家就獨她一個,也不知道這是隨了誰。
“李珍珍,你可真能礙事兒,起一邊去。”
“李!水!意!”
驚天動地的聲音剛落地,李水意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見從房間裏傳出一個憤怒的聲音,“李珍珍,你咋咋呼呼搞什麼幺蛾子,就不能消停點嗎!”
“嗤!”這可這是一家人!自私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不耐煩再看見李珍珍的臉,李水意扭過身就又進了灶房裏頭。
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李珍珍眼中都是憤怒,還夾雜著一絲怨恨。都怪李水意,要不是她,自己怎麼可能被濺一身泥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