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隨著孫承宗這個大明最後的柱石倒塌，大明的脊梁仿佛徹底被壓彎了一般，西北的闖賊，安徽等地的張獻忠都號稱擁兵百萬眾，時時刻都威脅著大明的統治，讓崇禎如鯁在喉，如芒在背，時常從噩夢中驚醒。

他已經好多年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這一天天色才蒙蒙亮，他就已經起身開始批閱奏折。

“遼東餉銀已經數月未曾發放，要錢......”

“大同府要抵擋闖賊南下......要錢......”

“山東河南等地受災，還是要錢......”

“這也要錢，那也要錢，到處都跟朕要錢，朕的內庫此時已經連幾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了，哪裏還有錢給他們。

他們這是要逼死朕不成嗎！”

此時王承恩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陛下，您一大早就開始批閱奏折，還是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朕不吃，氣都氣飽了，哪裏還有什麼胃口。”

王承恩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將食盒打開，從裏麵拿出了好幾樣精致小菜，一一擺好。

崇禎嘴上說著不吃，可肚子卻還是很誠實的。

歎息了一聲，想著還有一天的事情要忙，要不多少吃點吧。

拿起筷子剛要落下，突然看到某個碗碟中竟然飄著幾片綠色的菜葉。

他握住筷子的手忍不住的重重一拍，指著那道菜厲聲喝道，

“這是怎麼回事，朕不止一次的說過，國事艱難，一切都要從簡，這隆冬才過，哪裏來的蔬菜！”

王承恩嚇得連忙跪下，直呼冤枉，

“陛下息怒，這青菜是奴才在街頭一家新開張的商行買到的，此時的青菜的確珍貴，可他家要價還算公道，幾斤青菜也不過二兩銀子。

老奴也是見皇爺你最近沒什麼胃口，這才想著給您弄點不一樣的......”

崇禎也知道王承恩不是個恃寵而驕，花錢沒有節度的人，聽他說完，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些青菜果真隻花了二兩銀子？”

“皇爺明鑒，老奴怎敢說謊。”

這下崇禎倒是來了興趣，

“這就奇怪了，這寒冬臘月的，這青菜他們是如何弄到的？”

“這個老奴還真打聽過，根據他們家夥計的說法，他們是采用了一種新式的大棚技術，這才在隆冬季節也有青菜可以吃！”

“大棚？何為大棚？”

“這個老奴不知，料想應該是和溫室差不都樣子的東西吧！”

崇禎點了點頭，嘗了一口青菜，雖然味道也就那樣，沒什麼出奇的，可能在這個時節吃到青菜，對他來說也是難能可貴的，多日食欲不振的他，今天竟然胃口大開，連續吃了三大碗飯。

“王半半你這次做得非常好，朕要賞你......”

可剛說完，他就遲疑了，內庫是真的已經沒什麼錢了，他要拿什麼賞賜呢。

王承恩也知道崇禎的苦，連忙說道，

“老奴不要什麼賞賜，隻要皇爺你能吃得開心，就已經是對老奴最好的獎賞了。”

崇禎有些愧疚的道，

“辛苦你了王半半，都是朕無能，連冬月裏吃個青菜，都要三思再三思......哎......”

“陛下無需如此，隻要陛下您保重身體，咱大明的天就永遠塌不了！”

崇禎難得吃了一頓可口的飯菜，心裏居然開始忐忑起來，數遍上下五千年，向他一樣憋屈的皇帝，還真沒幾個。

“罷了罷了，今天朕難的心情不錯，你給朕說說宮外最近都發生了那些有趣的事情吧。”

王承恩想了想，開口道，

“最近京城被人們談論最多的恐怕就是前段時間的竟寶大會和最近才開張的王氏商行了。”

崇禎立馬來了興趣，

“快給朕說說，那什麼竟寶大會，到底是什麼！”

王承恩不敢隱瞞，就將前些天探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全都講給了崇禎聽。

然而崇禎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到了最後他竟然狠狠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可惡，真是可惡至極。”

“前段時間，為了籌集遼響，滿朝文武搜腸刮肚也不過出了幾十萬兩，朕本以為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來的全部了。

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如此多的閑錢去買什麼珍寶。

一擲千金不說，十萬八萬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此的欺上瞞下，他們當真以為朕是這麼好糊弄的嗎！”

王承恩見崇禎竟然如此惱怒，當即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啊！”

崇禎此時當真是氣得七竅生煙了，恨不得立馬提著寶劍，將那些滿嘴仁義，背後卻中飽私囊的蛀蟲們一個個都給活劈了。

“你讓朕如何息怒，國難當頭，他們一個個不思報國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閑心去買什麼珍寶，他們既然不想要這個國，那朕還留著他們幹什麼。”

“來人，傳旨......”

見崇禎是要動真格的了，王承恩連忙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息怒，此事萬萬不可如此啊，此次參與竟寶大會的勳貴官員眾多，若是一一查辦，恐會引起莫大恐慌，還請陛下三思啊！”

“三思，三思，你讓朕還怎麼三思？”

“陛下先不要動怒，老奴這有一計，若是執行得當，或許一切還有轉機。”

崇禎生氣歸生氣，可也不是一個腦子一抽就會做傻事的人，他自己也明白，若是真的一杆子將所有參與竟寶大會的文武都給哢嚓嘍，那明天大明的江山恐怕就要到頭了，他還沒有那麼蠢。

“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聽聽。”

“陛下，他們既然能辦一個竟寶大會，咱們為什麼不能也辦一個呢。難不成宮裏的珍寶連區區一個商賈手中的都比不了？”

崇禎不解的道，

“王半半的你的意思是，讓朕將宮裏的珍寶拿出去變賣，這怎麼能行......”

王承恩勸說道，

“陛下，時移世易，此時乃是咱大明最艱難的時刻了，若是還守著那些陳規舊曆，大明如何能翻身。

珍寶不過是死物，這些沒了還有別的，若是能換取一些銀錢，讓大明度過此時難關，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