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胡子老頭冷哼一聲，雙手背於身後，大步走進醫館。

　　他看到醫館正廳楚瑾之前寫的字畫以後又是冷哼一聲：“小小奶娃，竟然還大言不慚懸壺濟世？”

　　孫氏看見來者不善，偷偷把春田拉到一邊：“快去通知小姐，有人來找事，還有去找老爺和王藥師。”春田應了一聲，連忙去看診間找楚瑾。

　　此時的楚瑾正在處理一個因為上山砍柴而誤傷了自己小腿的樵夫處理外傷，這傷口如果處理不當會導致發炎感染，更有嚴重的，破傷風感染以後會危及生命。好在這樵夫有經驗，早早把傷處拿布條包紮好，抬到楚氏醫館進行醫治。

　　“有什麼事？”楚瑾處理完病人的傷口問到，春田這火急火燎的模樣肯定是出事了。

　　“小姐，外麵有人找茬！”

　　“什麼？這麼快？”楚瑾淡定地走到一旁早早準備好的水盆裏把手上的汙血洗了，拿著帕子仔細擦手。

　　春田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這有人上門找茬，小姐怎麼一副又知道了的模樣？

　　“走吧，去會會他。”楚瑾把帕子放回原位，淡定地拍拍手說道。

　　春田連忙上前，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到正廳。

　　“這就是你們的醫師？”老頭眯了眯眼看向楚瑾，看著倒是個水靈的丫頭，但是對待醫術不是長得好看就靠譜的。

　　“丫頭，就是你？”

　　“就是我。”

　　兩人之前的對話簡潔得不能再簡潔，旁邊的人聽得雲裏霧裏，但是隻有他們知道，兩人之前即將有一場比試。這場比試，無論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輸不起！

　　“我以為你們會晚點來，如今才第二天，你們就安耐不住了？”楚瑾似笑非笑地看著老頭，那老頭一副心事被看穿的樣子，突然震驚了一下，但還是立馬平複了下來。

　　“哼，小女娃，初出茅廬，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回去再學幾年吧。”老頭大放厥詞，絲毫沒有把楚瑾放在眼裏。

　　“我的水平，還容不得你置喙。”楚瑾冷聲說到，她早就知道會有人上門來找茬，既然免費開診，那病人肯定都會過來楚氏醫館，這些醫館都指望病人的醫藥費養家糊口，那裏會容許楚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放肆呢？不過，她楚瑾今天就要放肆一回，這鎮上醫館一手遮天狼狽為奸的局麵，該由她來變一變。

　　“老伯既然心有不服，那我便讓你心服口服。”楚瑾看著老頭的眼神堅定，像一把利刃一樣直直戳進他的心裏，讓他有些膽顫。

　　輸人不輸麵，他白老頭子行醫多年，哪裏會輪到一個小女娃在他麵前指手畫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瑾！”

　　“楚醫師！”

　　春田的腳步快，看見楚瑾這裏有人找茬就立馬去找楚天河和王藥師，兩人一收到消息就立馬趕來，畢竟孫氏隻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婦人，這個時候需要有一個主心骨。

　　“阿爹，王藥師，你們來了？”楚瑾對著他們說道。

　　“我們不來，你就要被他欺負了！”楚天河憤憤不平的開口道，他就是才去草藥鋪給楚瑾拿個草藥的功夫就有人上門找茬，真當他楚家沒人了嗎？

　　“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王藥師是認識白老頭的，這白老頭性子古怪，平生最恨別人拿醫者身份欺壓百姓，但楚瑾也不是這樣的人啊，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白老先生，楚醫師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有話好好說。”王藥師看到兩人的神情，立馬猜到了發生了什麼，多年以前有一個年輕人在鎮上開了醫館，但是高額的醫藥費和亂開的藥方害了不少人，後來是白老頭知道以後給他轟出去的。

　　“無事，王藥師，我也需要一個給我展示自己的機會。”楚瑾開口道。

　　王藥師欲哭無淚，小姑奶奶，你這幾天展示的機會還不多啊！

　　“正巧，我也想看看這後輩的醫術，能否讓老夫心服口服。”白老頭不屑地看了楚瑾一眼，走到大廳的椅子上坐下。

　　“那恭敬不如從命。”楚瑾上前行禮，比試準備開始。

　　“王藥師你來出考題，我和白先生作答，若是我輸了，這醫館我關門就是。”楚瑾對著王藥師認真地說，“要是我贏了，白先生不得對我楚氏醫館有半句怨言，還得給我賠禮道歉。”

　　“啊？這......”王藥師有些為難，這楚瑾還真敢開口，且不說醫館關門的事，就這白老頭心高氣傲，哪裏給人道過謙？這不是騎虎難下嘛！

　　看出來了王王藥師的為難，白老頭開口道：“老夫也不是不講理之輩，要是這女娃子醫術比我高，我道歉就是，她要是輸了，我可就要找人查封醫館，你們不能阻止。”

　　楚瑾上前向白老頭行禮，點頭適宜她已經準備妥當。

　　“既然雙方已經確立賭約，那我介紹一下比賽規則吧。”

　　“雙方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對同一個病人做出病情診斷，不能亂下定論，並且把病情寫在紙上，供大家傳閱。”王藥師從之前排隊等待楚瑾看病的人中抽出一個病人，向大家解釋比賽規則。

　　這規定時間看病是醫師比試中常用手段，隻有醫術高超的醫師在比試中可以準確的下判斷，不能多判，也不能少判，最能明顯看出醫師的醫術如何。

　　“你們可有異議？”王藥師看向兩人，兩人都向他示意沒有問題，那就可以開始比賽了。

　　“我宣布，比賽開始！”

　　“白先生，你請。”白老頭也不和楚瑾客氣，徑直走到就診室，王藥師開始點香計時。

　　一分心秒的時間在眾人的眼裏都異常的漫長，但是白老頭進去在出來也不到半柱香，他背著手朝天看了一眼，似乎成竹在胸。白老頭把手裏的紙交給王藥師，又到剛剛坐下的位置坐下，淡定地喝茶。

　　眾人看見王藥師手裏的單子就是一陣傳閱，白老頭喝了口茶笑了笑，對著楚瑾說：“小丫頭，我也不怕說出來，這病人我看出來了四種病，不知道你可以看出幾種？”

　　楚瑾微微點頭：“多謝白先生指點，楚瑾知道了，定全力以赴。”

　　說罷，她就走進了就診間，隻留給眾人一個堅定的背影。

　　“怎麼辦啊，這白醫師在鎮上赫赫有名，小瑾怎麼可以贏呢？”孫氏抓著楚天河的手擔心的說道。

　　“我也急啊，醫館關門我不怕，我怕的是小瑾以後如何做人啊！”楚天河也在焦急，一旁的春田更是急得走來走去，她命不好被爹娘賣了，好不容易被楚瑾這種好主子買下，她還不要想賣第二次啊！

　　“不急，我感覺楚醫師似乎有把握，認識這麼久了，她不會打沒把握的仗。”王藥師看著計時的香說道，其實心裏也沒底。

　　話音剛落，楚瑾就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女娃，你不會是知難而退吧？我佩服你這份勇氣，可以考慮過來給我當徒弟！”白老頭內心還是喜歡楚瑾的，不卑不亢，既能迎難而上，也能知難而退。

　　“啊！小瑾，沒事的，不怕哈，這醫館沒了我們也會養你的。”孫氏看見楚瑾進去就出來就知道了結果，怕楚瑾難過，連忙安慰道。

　　“就是啊，阿爹阿娘會養你的，這醫館不開也罷！”楚天河在一旁幫腔道。

　　“小姐，我很好養活的，我可以做很多活，你別賣我！”春田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生怕楚瑾不要她了。

　　楚瑾看著他們也沒說什麼，默默揚起手中的一張紙，給眾人示意以後拿給了王藥師。

　　楚瑾轉過頭對著白老頭說：“白先生，恐怕你輸了。”

　　什麼！白老頭輸了？一群人趕緊看向楚瑾給王藥師的病灶單，春田都忙不得傷心了，一把把王藥師手裏的紙張搶過來，她雖然不識字，但是看個數還是會的。

　　“一個......兩個......三個......五個......”五個！有五個呢，她家小姐贏了，她不用被賣了！春田開心得一層三尺高！

　　“不可能！老夫行醫數十年，一定是她在扯，虛構病情！”白老頭聽見楚瑾寫出了五個，震驚得立馬站起了身！

　　“等等，我還沒檢查呢！”王藥師大喊一聲，眾人立即閉嘴，隻見他把兩人寫的單子並排對照：

　　白：腎虛 頭痛 眼花 氣血不調

　　楚：腎虛 頭痛 眼花 氣血不調 行氣滯泄

　　前四樣，全對！

　　“胡說，哪裏來的行氣滯泄！”白老頭發怒了，他沒有看出病人除了他看出的四處其餘哪裏還有問題。

　　楚瑾微微一笑，上前解釋：“這病可是病，也可不是病。”

　　“我進去看病時，看這病人麵色紅潤，但是又有薄汗，所以問他昨天是不是吃了什麼，他告訴我吃了紅薯。”

　　“這紅薯容易脹氣，所以他行氣滯泄。”

　　“一派胡言，看病還需要知道他前一天吃了什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白老頭氣得不輕。

　　“非也，這食物相克本來就是一大問題，例如這鯽魚不能和蜂蜜同食，否則會腹痛，這般簡單的道理不會白先生行醫數十年還不知道吧？”楚瑾關切得問到。

　　“這，我......我當然知道！”白老頭尷尬地開口。

　　“既然白先生也知道，那這局，小女僥幸獲勝。”楚瑾微微一笑，但是笑容在白老頭的眼裏是這般刺眼，枉他白老頭行醫數十年，竟然輸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裏，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王藥師看著麵前的尷尬局麵，立即宣布結果：“我宣布，最終比試楚氏醫館楚瑾勝！”

　　“小丫頭，這局是我輸給你了，但是你記住，我還會再來的！”白老頭鬱悶的開口道。

　　“歡迎再來，我一定備好茶水。”

　　“我願賭服輸，以後絕不說楚氏醫館半句假話，以後要是有人說楚氏醫館，就是和我過不去！”白老頭丟下這句話，起身就走，王藥師和楚瑾連忙行禮送他。

　　“太好了，我們的醫館保住了！”

　　“小瑾，太好了。”

　　孫氏喜極而泣，但是楚瑾卻立即製止了她：“還沒呢，真正的人，還在後麵！”

　　“出來吧，我知道你們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