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小酒館一般過了晌午是不供應炒菜的,隻留馮師傅給客人整些燉菜火鍋之類的。
何雨柱爺兒倆就能先回家歇著了,等晚上飯點再過來,要是飯點人少還能提前下班。
畢竟,這說到底隻是個兼職的活計。
賺的工錢並不穩定,也就時間相對自由點而已。
走出小酒館,屋外也是一片銀裝素裹,何雨柱提著一網兜三飯盒,跟在何大清身邊,漫步而行。
正陽門的小酒館距離四合院不算太遠,走路的話,腳程快,四十幾分鐘也就能走到了。
一點半出頭離開小酒館,到四合院所在的南鑼鼓巷口,才大約兩點十分左右。
這四合院,是一座三進的大宅子,青瓦灰牆上留下斑駁的歲月痕跡。
三進院子分為前中後,每個院都有一個大爺坐鎮,負責協調鄰裏矛盾。
前院住著三大爺閻埠貴,是個小學老師,身上有股子教書匠斤斤計較的勁兒,生性好算計。
中院最大,住的人也多,一大爺易中海住在這院,他是軋鋼廠八級鉗工,目前還是無兒無女。
秦淮茹一大家子就住中院,四五口人擠在一間不到四十平的小瓦房裏頭,現在日子過得都要靠一大爺和其他人好心接濟。
你說秦淮茹丈夫工傷去世才一個多月,這廠裏的撫恤金怎麼也還有些吧?
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年月都是計劃經濟,大躍進時代,誰也不會預料著廠裏能死人,工傷撫恤金是需要層層申報上去的。
雖在這節骨眼兒上不會有人故意卡著,但一來一回,能拿到撫恤金的時候也還無法確定。
甚至,通過前身的記憶,何雨柱還了解到,王廠長已經和賈家做過思想工作了。
為了秦淮茹後續能頂上丈夫的崗位,這撫恤金的額度是要相對壓一壓的。
畢竟,秦淮茹丈夫再怎麼說也是個三級工,她一個婆娘剛頂上去,肯定是什麼也不會。
拿著三級工的工錢,卻連學徒的活也不會做,就算是廠長關懷遺孀,也說不過去。
何雨柱記得,原劇開場就是這樣,槐花都三四歲了,秦淮茹放到哪個車間,哪兒都不要。
最後還是一大爺勉為其難,把秦淮茹帶到身邊,才讓她漸漸安穩了下來。
何雨柱跟何大清也住在中院,爺兒倆的屋子六十平。妹妹何雨水則獨自住在後院三十平的小房間裏。
後院住的還有二大爺劉海中,同樣在軋鋼廠工作,是個七級鍛工,不僅是個官迷,也喜歡算計崽子們。
許大茂、聾老太太也住在這後院。許大茂就不必說了,聾老太太那算來,是這大院裏的頭號祖宗。
三位大爺得敬著,即便刁鑽如要張氏那老虔婆,遇上了也得夾著尾巴做人。就算是廠裏領導或其他什麼高層來了,也不敢對老太太造次。
據說聾老太太是功勳遺孀,每月都能領到不菲的補助,後院的房子也多是從她手裏分出去的,包括許大茂、何雨水住的在內。
何雨柱一進大院門,就看見三大爺正彎著腰,在自己家門口侍弄著幾株花草。
聽到有人踩著雪的聲音,這老先生抬眼一望,就笑著打起招呼:“呦!老哥哥呀。您可真是個大忙人,成天不著家,都忙呼些啥呢?”
何大清瞟了一眼老先生,也不搭理對方,接著朝內走。
在這院裏頭,他除了能跟一大爺說的上話之外,對於別人來說,就是個悶葫蘆。
三大爺沒在意,往何雨柱手上提著網兜瞅了瞅,又樂道:“嗬!傻柱。你今兒個又裝了多少好吃食呀?給我開開眼,怎麼樣?”
說時,他還不著痕跡地吞咽了幾下口水。
傻柱帶回來的可都是好東西,把中院那八九歲大的棒梗養得白白胖胖的......
誰見了不饞呐!
要是我家也能弄上點兒的話?
瞧這老先生的表現,何雨柱卻比自己老子,對其更是不屑一顧,他雙腳鏟著雪繼續往前走。
“嘿!這爺兒倆今天是咋地了?都沒把人放眼裏。傻柱平日就算再渾,也總會支應一聲的!這是,在外頭遇上什麼麻煩了吧?”
何雨柱鏟著雪從老先生身邊經過,忽然腳步一頓,問了聲:“三大爺!你剛喊我啥?”
“傻柱啊!怎麼......”
三大爺下意識回頭應答,可萬未曾料,他話聲沒放下,就讓何雨柱猛地一轉身,鏟起的大潑雪水,濺得滿臉滿嘴都是。
何雨柱這是存心的,見老先生渾身一哆嗦,連厚厚的眼鏡也沾滿了雪,他心裏高興極了,表麵卻故作嚴肅:“呀!實在對不住......”
“我剛是聞著有股子酸臭味從人嘴冒出來,挺衝的!想著給他洗洗。沒成想,倒讓你遭罪了。對不住,對不住嘍!”
“這......嘴臭?這說得誰啊?你小子指桑罵槐呐。”三大爺摘下眼鏡,抹去滿臉雪水,表情有些難看。
“我哪知道呀!剛誰一嘴一個喊我傻來著?這就是讀書人,出口成臟可還行。”
何雨柱說著,雙手一背,將網兜在身後擺蕩,大踏步走進了中院門。
剩下的事,他就交給自己老子何大清應付了。
“嘿!這小子,忒目無尊長啊這個......”
三大爺抬手指著何雨柱背影,就叫喊起來,“老哥哥!您這可得管管。”
何大清卻是冷哼一聲,瞪眼道:“我管啥管?先管管你自己吧。為老不尊的玩意,嘴上沒點兒口德,還當人家先生!”
“我怎麼沒口德了我?不就喊他幾句傻柱,院裏的人都這麼喊。這還是你起頭的!現在倒好,怨起我來了......”
三大爺指了指自己,又衝何大清一個勁叫嚷著,臉色更鐵青起來。
這動靜,可把前院裏午睡的老老少少,都給吵醒了,一個個匆匆忙忙擠出屋外來圍觀。
環視一圈,何大清愈加有恃無恐了,聲音悠悠道:“把手放下。再指,信不信我騸你?這事說到底,可不是你喊柱子一句‘傻’,那麼簡單......”
“你起先開口對柱子說什麼來著?自個兒回憶回憶。想不起來了?這才多長時間啊。難怪你名兒裏頭有個‘貴’字!真是貴人多忘事。”
見這老先生眨眨眼懵圈的樣子,還有三大媽恨恨地瞪著自己,何大清又是一樂。
“沒關係!你記不起來,我幫你說說。”
“你剛說,柱子帶回來的飯盒,得讓你開開眼!”
何大清頓了頓,繼續譴責道:“閻埠貴啊閻埠貴!你說你多大的人了,就這麼不要臉,就缺這麼一口吃食不成......”
“裏外裏的算計著,讓一群孩子跟著你過得都不自在。現在還算計到我老何家頭上了!你說你不是為老不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