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再次見到紀景瑜,前世裏他利用自己,利用她家人,害她身敗名裂,毀她身體,縱容永興侯府對她百般折辱的一幕幕都閃現在阮逐月麵前。虛偽陰狠小人這會兒對著她柔聲細語叫月兒,阮逐月不由自主就嘔吐了出來。
汙穢之物直接噴了紀景瑜一身,一滴也沒有浪費。
“你......你你你......太不成體統了!”紀景瑜臉色立馬變了,站起來噔噔瞪後退數步,嫌惡之色盡顯。
那小廝平日裏貼身伺候的,知道三公子有些許的潔癖,往常就是衣裳沾上灰塵都要立馬換掉,不然渾身不舒服。現在未過門的三公子夫人竟然吐了公子一身,公子沒當場暈厥真是奇跡。
不敢耽誤,那小廝麻利上前幫著公子將身上的雲錦直裰脫下,還好月白的裏衣上還沒被汙穢物浸透,勉強穿得。紀景瑜微微吸了吸鼻子,總感覺那股味道還在身上,麵色難看,怎麼都緩和不過來。
大當家元尊可不管這貴公子在想什麼,一拍桌子大著嗓門道:
“好了,銀子拿上來,給我當麵點。一萬兩白銀,少一塊都不行!”
紀景瑜重新調整好心態,給了阮逐月一個安慰的眼神後,故作瀟灑地來到元尊麵前,微微拱手道:
“這位想必是大當家的吧,我銀子已經按照當家的要求帶來,是否先把阮小姐的繩子給解了?她可是威武將軍府的小姐,大當家的不怕我們永興侯府,也總該顧忌著些將軍府的威名。”
“我呸......”元尊張嘴就是一口吐沫噴到了紀景瑜的麵門,看他厭惡到快暈厥的樣子,就哈哈大笑起來,回頭和二當家三當家的日常嘮嗑。
“二弟、三弟啊,看到了沒?做男人就得硬氣,還是什麼侯府小公子呢,連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兒都護不住,還要在咱們兄弟麵前低聲下氣地求。哈哈哈哈......”
“大哥說得不錯,我聽說這侯府小公子就是個吃軟飯的。”顏文淵隻是但笑不語,張飛虎說話卻是沒顧忌,和大當家元尊一唱一和的,按照阮逐月的計劃順利代入了。
“吃軟飯的,這話怎麼說?”元尊斜眼看了眼麵色鐵青的紀景瑜。
“當然就是,吃威武將軍府的,用威武將軍府的唄。阮小姐的嫁妝我可是都看了,樣樣精貴,少說也值一百萬兩。可是聘禮大哥知道是多少嗎?”
“多少?最少也要和嫁妝數量對等吧?”
“對等?哈哈哈......聘禮隻有一千兩銀子,你們說怎麼不是吃軟飯的?等阮小姐的百萬兩嫁妝進了侯府,不就都成侯府的,養活著侯府一家老小。嘖嘖......連我這土匪都看不下去要眼紅了。”
張飛虎生得滿臉胡茬,眼睛一瞪格外駭人。他粗聲大氣地說紀景瑜是吃軟飯的,後者被戳穿心事氣得麵色發青,可也不敢上前直接和張飛虎理論,竟是默默忍了這口氣,隻把眼睛放在點銀子的人身上。
心裏默默給自己開脫,他今日的忍辱負重,將來定能換取自己的飛黃騰達。忍耐,再忍耐,他不能為了土匪的幾句挑撥,就放棄阮逐月,放棄和賢王的大計。
阮逐月手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她起身腳步踉蹌來到紀景瑜麵前,一把抓住了他沒來及縮回的手,眼睛紅紅柔弱道:
“三公子,你終於來了!月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一旁的清風寨三位當家的,齊齊看天,忍不住翻白眼。紀景瑜眼中閃過厭惡,但終究沒有掙脫掉,反而拍了拍阮逐月的手,沉聲安慰:
“對不起月兒,我來晚了!他們......有沒有對你如何?”
阮逐月猛然搖頭,眼中滿是驚慌害怕。紀景瑜心中一個咯噔,已經瞬間腦補出來阮逐月遭受人侮辱的畫麵來,再也忍不住,甩開了阮逐月的手,轉過身去深呼吸。
“月兒,此事我們回侯府再議。”
“三公子,你是嫌棄月兒了嗎?”
阮逐月顫巍巍開了口,泫然若泣。還沒等紀景瑜回答,就又自顧自開了口,絕然道:
“既然三公子嫌棄我,我雖然肝腸寸斷,也不敢再在公子麵前礙眼。我這就走,絕不拖累公子,嗚嗚嗚嗚......”
說著就作勢朝外頭跑去,紀景瑜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拉阮逐月,可是隻來得及抓住她喜服的一小片衣角,刺啦一聲扯掉,還是讓阮逐月給跑走了。
紀景瑜一看馬上要追出去,卻被張飛虎提起來大刀攔住了,怒喝道:
“你這個畜生,我看你不僅吃軟飯,還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你還嫌棄,你咋不上天呢!快滾,別臟了我清風寨的地界兒。滾!”
紀景瑜麵色通紅,張飛虎的刀都碰到了他鼻尖,但他不能退縮,鼓起勇氣大聲道:
“贖人和嫁妝的銀子我拿來,你們也點好了,一萬兩整。你們不能出爾反爾,再繼續扣人和嫁妝。”
“放你娘的臭屁,我清風寨打家劫舍向來光明磊落,說一不二,誰說我們要出爾反爾了?還在這跟老子咬文嚼字的,老子也是讀過書喝過墨水的!”
紀景瑜被張飛虎的無賴樣兒給徹底弄崩潰,一時氣憤連他手中的大砍刀也不管了,轉身就要跑出去找阮逐月。
元尊一使眼色,早有人撲了上來,將紀景瑜和那小廝推搡著送出了清風寨,不再給他們接近阮逐月的機會。
而另一邊,阮逐月已經帶著小桃和百裏宸,從另一條小路下山,由清風寨的土匪們一路護送,將人和嫁妝一起送回了威武將軍府。
回去的路上,阮逐月、百裏宸和小桃三人一起擠在馬車上,小桃看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一眼旁邊病歪歪的公子,終於忍不住轉向小姐低聲問道:
“小姐,咱真的不嫁去永興侯府了嗎?”
阮逐月點頭,漫不經心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入城後到了一個分叉路口,往左就是回威武將軍府,往右一直走三四裏,則是皇宮外圍。
馬車正要往左邊官路上拐,阮逐月忽然喊停,朝外頭車夫朗聲道:
“嫁妝先送回府,馬車往右走,我要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