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天一早，沈振南早早起身，準備進宮麵聖。

　　昨日是皇上看在沈家出了事情，特許沈振南先不用進宮述職，可以先行返回家中的。今日，就得上朝麵聖，將巡邊的事情詳細彙報。

　　待得沈振南出了將軍府不久，沈老夫人也起來梳洗裝扮，穿上了她久未穿過的那身誥命服飾。

　　今天，她要正式的進宮求見太後，商討退婚一事。

　　早在昨日午後，沈老夫人就差人往太後宮中遞了求見折子，入夜前宮中就回了話，允許她今日進宮拜見太後。

　　裝扮完畢，沈老夫人就在沈芸靈的目送下，登上了馬車前往皇宮。

　　自打昨日得了李太醫和孫太醫的回複，知道沈芸靈的臉會留下疤痕後，太後就惋惜不已。

　　沈芸靈的生母蘇憶雪是功臣遺孤，六歲時父親領兵出征受傷陣亡，母親受不了打擊，很快也病逝了。太後憐惜蘇憶雪年幼就成為孤女，便將她收在身邊養育了十年，對她堪比親生女兒般疼愛。

　　蘇憶雪與沈振南有婚約，成年後就在太後的主持下，與沈振南完婚，後來生下沈芸靈。

　　可以說沈芸靈是太後看著長大的，從小時候起就常常進出後宮，很得太後喜愛。

　　現下得知沈芸靈毀了容貌，太後的心中也不好受。

　　“太後，沈老夫人來了。”

　　“快請進來。”

　　知道沈老夫人要來求見，太後早早地就在宮中等待，此時聽了內侍的傳話，趕緊讓人請她進來。

　　“臣婦拜見太後千歲。”

　　沈老夫人拄著壽星杖，緩緩的朝著太後施禮。

　　“免禮，快別這麼客氣了，坐下說話。”

　　看到沈老夫人，太後忙朝著她招招手，臉帶笑意的讓她坐到自己的近旁。

　　太後與沈老夫人的關係不錯，當年太後還是惠妃的時候，曾帶著當時才幾歲的壽帝趙成壽，隨駕先帝巡遊北疆。

　　在北疆別宮中暫住時，正趕上叛軍造反圍攻別宮。

　　當時先皇去了守邊大營巡視，不在別宮。別宮中隻有惠妃和身為皇子的趙成壽，而且別宮中守衛力量不足，岌岌可危。

　　麵對大量的叛軍，正是沈老夫人的丈夫沈廓將軍，帶著少量的軍士保護惠妃和趙成壽突出重圍，與援軍彙合。

　　隻是可惜，沈廓將軍卻受了重傷留下了病根，不到四十歲就去世了。

　　而後在先皇過世後，諸皇子奪位的混亂時期，又是沈振南在危機中救了他們母子，這才讓趙成壽躲過危局，一舉翻身奪得了大統，繼位為皇。

　　可以說，沈家兩代人都對皇家有救命之恩，因此太後私底下對於沈家是很有好感的。

　　“靈兒這丫頭臉傷嚴重的事情，哀家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治療中有需要的藥材，但凡宮中有的，隻要你開口哀家都會提供。”

　　拉住沈老夫人的手，太後發現她臉色不佳，又忙讓宮女去取來滋補的燕窩甜湯。

　　“多謝太後抬愛，臣婦今日來，是有一事來求太後的。”

　　意思意思的喝了兩口燕窩甜湯，沈老夫人將小瓷盞放下。

　　“說什麼求不求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看著沈老夫人說的鄭重，太後也將茶盞放下，認真地看向她。

　　“請恕臣婦無理了。太後，靈兒的臉受傷頗重，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兩道傷疤，這容貌算是毀了。

　　臣婦知道皇家祖製規定，皇家媳婦必須儀容端莊，麵容不能有損。臣婦此來，是想請太後同意，勸說皇上收回賜婚旨意，解除靈兒和太子的婚約。”

　　幾十年的交往，讓沈老夫人知道太後為人良善，懂得感恩，輕易不會因為小事情為難臣子，因此也沒有再繞圈子，而是直接說出了想要解除婚約的意思。

　　“這......”

　　沒想到沈老夫人此次前來竟是為了解除賜婚，太後微微有點愣住，可是緊接著，她就為難的皺起眉頭來。

　　“沈老夫人，先不說君無戲言，皇上都已經明旨賜婚了，這收回承命可不是兒戲。而且雖說為了皇家威儀，太子妃是不能麵容有虧，可是這也不一定就是定式，有時也是可以通融的啊。

　　再者，哀家看太子對靈兒很上心，應該是很喜歡靈兒的，這件事情還是得太子回來之後，聽聽太子的意見，再做決定吧。”

　　看到沈老夫人還想說話，太後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放心，有哀家在，就算以後靈兒嫁入宮中了，哀家看誰敢拿靈兒的臉做文章！”

　　“哎，那就依太後之言，一切還等太子剿匪回朝後再說吧。”

　　見著太後態度堅決，沈老夫人也知道此時不能強求，隻好是點頭應下。

　　“太後，既然取消婚約一事還得再議，那臣婦就不打擾太後休息了，臣婦告退。”

　　“去，將哀家給靈兒準備的兩套頭麵取來。”

　　太後轉頭朝著身旁的宮女吩咐了一聲，又看向沈老夫人。

　　“這兩套頭麵都是上好的內造首飾，帶回去送給靈兒，讓她放寬心，無論如何都有哀家在呢。

　　還有，讓她身子好些後，記得進宮來看看哀家。要不是哀家出宮太過麻煩，哀家都想去將軍府看看靈兒了。”

　　“怎敢勞動太後娘娘大駕，待過上些時日，等靈兒的臉傷開始愈合結痂了，臣婦就讓她進宮來給太後請安。”

　　接過宮女遞過來了兩個紫檀木盒子，沈老夫人朝著太後施了一禮，緩緩走出壽康宮。

　　“皇上還在忙嗎？”

　　沈老夫人離開後，太後朝著身邊的內侍總管問道。

　　“回太後，早朝過後，沈大將軍就與皇上進入禦書房中商談事情，方才得到消息，沈大將軍已經離開禦書房了。”

　　一直安靜的站在一旁的楊公公上前一步，將之前小太監帶回來的消息告知太後。

　　楊公公是壽康宮中的總管太監，服侍太後一輩子了，很得太後信重。

　　“你親自去一趟禦書房，就說哀家找皇上有事情，讓皇上來壽康宮一趟。”

　　“老奴明白。”

　　楊公公躬身施禮，退出壽康宮，帶著兩名小太監朝著禦書房而去。

　　另一邊，沈老夫人走出皇宮的時候，在宮門處正好遇到了同樣出宮的沈振南。

　　兩人並沒有說話，隻是相視一眼，同時微微搖搖頭。

　　沈振南微歎口氣，親自扶著沈老夫人上了馬車，朝著大將軍府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