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行二,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因為性子頑皮,從小就不喜歡冗長累贅的醫學,因此從了軍,至今還在沙場未歸。
算來,哥哥應該也是這兩天回來。
上一世,哥哥為了護她周全,不惜舍了自己全部功績,隻求蕭飛羽放她一命,可惜還是死了......
這輩子,換她來護著所有人!
出神之際,拐角走來一群人,安錦瑟當即看見一個穿著得體、保養得當的少婦。
那是二夫人柳氏,待她刻薄,就因為她是嫡出的二小姐。
這府裏,除了有血緣關係的親哥和杜媽,一切皆不可信。
柳氏風風火火的帶著一堆人來,要捏她錯處。
“安錦瑟,你好大的膽子!李媽好歹在安府做了十年下人,你竟敢這樣對她?!待我稟告你父親,定要拔了你一層皮!”
一路來的時候,柳氏早聽身邊的人稟告了安錦瑟的一切罪行。
平日那個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臭丫頭,竟然拿起棍子打人!
安錦瑟笑了笑,先朝柳氏行了禮:“既然李媽在府上待了那麼久,就應該知道安府的規矩!一個下人的爪子,能在主子身上隨便搜羅嗎?”
她冷不丁一笑,讓在場眾人都打了個寒顫!
柳氏捏著帕子,還沒等她發話,便見安錦瑟幾步遊離在李媽周圍,聲音熱絡又嬌俏的說道:“依我看,李媽是做糊塗了,年紀大了,不中用,不如趕出府去!”
“還有,姨娘莫忘了,我是嫡出二小姐。若這種事傳出去,萬一外麵的人說姨娘苛待我,名聲就不好聽了。”
安錦瑟刻意咬重“嫡出”二字,直接刺痛柳氏心裏那根深埋依舊的刺。
因為她是續弦而來,所生下的孩子,隻能低人一等,這是她們母女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所在。
柳氏扭頭直勾勾盯著她,似毒蛇般的眼神,“錦瑟,你不想要杜媽好了?”
杜媽——她和哥哥的奶娘。
這兩年,杜媽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全靠柳氏手裏的錢活命。
柳氏若不給她月錢,那她就沒錢去給杜媽買藥。
上一世因為這個,她被兩母女拿捏得死死的!
可她知道杜媽最後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一次意外。
那些藥材,她也知道去哪免費弄來。心中底氣十足,安錦瑟一臉鎮定:“這話就好笑了,杜媽的病跟趕走這個狗奴才有什麼關聯嗎?還是說,姨娘在威脅我?”
“你!”
安錦瑟盯著柳氏,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姨娘苛待我這些年,我從未跟外人說起過,如果我不小心抖露出去,外人會如何看待你?”
柳氏不甘示弱,一個沒了娘的死丫頭而已,在府裏又沒靠山,老夫人不愛老爺不疼,安錦瑟在這跟她叫什麼板?!
“你盡管出去說,看外麵的人信你,還是信我!”
早預料到柳氏會這麼不要臉,安錦瑟眼神變犀利了幾分,緩緩推高袖口,笑道:“這些淤青若是讓父親知道,姨娘還能大義凜然說出這種話麼——父親雖然不疼愛我,但公私分明,他隻是讓你管教我,可沒讓你虐待我呀,姨娘。”
她甜甜的喊著柳氏姨娘,卻讓柳氏忍不住心裏發毛!
安府二小姐被虐待,傳出去是多麼的荒謬!
如果這些淤青讓安博山看見,她在府裏的位置恐怕不保。
屆時,如果影響到女兒的名聲,就無法嫁得好人家!
安錦瑟提高了聲調:“李媽伺候主子不當,本是菊院的人,錦瑟無權發落。姨娘素來疼愛錦瑟,又舍不得錦瑟受一點委屈,今天就請姨娘還錦瑟一個公道,當著眾人的麵,懲罰這個老奴!”
柳氏一愣!她什麼時候要給安錦瑟做主了?!
這死丫頭,先是威脅她,又給她戴高帽,讓她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
一個丫鬟忽然從前院跑過來,在柳氏耳邊竊竊私語,說世子殿下來安府了!
“快去喊萱兒,讓她打扮得體些。”
“是!”
安錦瑟想起來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蕭飛羽的日子。
柳氏對蕭飛羽這麼殷勤,她前世竟然沒注意,若早點發現,或許能中斷後麵的悲劇!
“二夫人,救命啊!”地上的李媽還在叫屈。
“姨娘還是快去吧。萬一世子殿下跑了,姨娘可就傍不到金龜婿了。”
柳氏心頭一驚,這死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若傳出去,外人指不定說她女兒水性楊花!這個死丫頭,心腸果然歹毒!
等明兒空了,再找死丫頭算賬!
安錦瑟朝她離去的背影福了福身,上輩子真傻,竟然讓這種人欺負!柳氏不過如此,庶出二字,永遠是她們母女的心頭刺!
不過眼下,先處理這個李媽再說!
安錦瑟沉沉一笑,在李媽懷中摸出幾支碧玉簪子。
李媽這人手腳不幹淨,平時就有順手牽羊的習慣,若方才柳氏不依,她也會借這個理由,把李媽趕出府,砍掉柳氏的左膀右臂!
“這簪子都是杜媽的救命錢,原來是你偷了。來人呐,就偷盜罪,把她拉下去,逐出安府!”
小廝們麵麵相覷,在二小姐的眼神威逼下,隻能將半死不活的李媽拖走了!
他們隱隱覺得,二小姐換了個人。
安錦瑟滿意的握著簪子,輕盈的別到自己頭上,上麵的珠子碰撞出好聽的聲音。
這一世,她絕不能再跟以前一樣。
一個長相斯文的丫鬟忽然從拐角處離開。
春蘭!她的貼身丫鬟!
安錦瑟跟了上去。
天色很好,安府所有下人都彙集在大廳中。
安博山正坐在主位上,跟蕭飛羽詳談甚歡。
旁邊坐著的是柳氏,再往下,便是打扮嬌豔的安萱萱!
安博山看了眼廳內眾人,不滿道:“錦瑟呢?今日有貴客,怎不出來迎接?”
柳氏道:“許是又睡到日上三竿了。”
“好歹是個小姐!她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旁邊的丫鬟秋容添油加醋道:“夫人,聽說二小姐在院子裏責罰李媽,還打了李媽。”
柳氏假裝不知此事,看著安博山慍怒的臉,總算舒了口氣:“老爺別氣,錦瑟向來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