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隻見燕儀搬來了一大塊兒石頭，又跑到了鄰居家借來了水桶和一把菜刀，明晃晃的菜刀磨得鋥亮。被頭頂的眼光一照十分晃眼。

剛剛收拾好的草魚靜靜的躺在石頭之上，眼珠子賊大的瞪著天空，嘴巴還張著，好像是十分的不甘。

燕儀洗了洗手，又擼起袖子，露出了幹瘦的手臂，站在旁邊，舉起手中的菜刀，咣的一聲，一個魚頭完完整整的被切下來，隨後，完好的一條魚被整齊的切成小塊兒，放在石頭之上。

切好魚塊兒，本想著去幫何氏，可回頭看的時候，火已經燒的特別旺，何氏更是找來了架子，搭在上麵，手中拿著一個大芭蕉葉，坐在一旁扇著火候。

“儀兒，你看這火夠不夠。”何氏一旁，抬頭笑盈盈的望著燕儀。臉上還沾著點黑煙，讓燕儀噗嗤一笑，上前給她擦掉了。

“夠！娘果然是最厲害的！”

金燦燦的陽光照下來，看著何氏臉上的笑，燕儀心裏暖暖的，雖說她們娘仨淨身離開了燕家，以至於現在連吃個飯都這麼難，可她們娘仨卻十分的知足。

來這裏的一個多月，燕儀是第一次見到何氏笑的這麼開心。這讓她更加堅信，以後她們的生活會好的！

“娘，姐，鍋來啦！我還借到了油和野菜，妗子一說有魚湯喝，啥都讓我帶過來了！還給了我碗筷，還說，一會兒一定要送來一大碗。”不遠處，燕子一手拿著鍋，一手拿著作料，叮叮咣咣的朝著她們跑來。

聽到燕子說的話，燕儀嘴角輕勾，神色中全是對妗子張氏的鄙夷，笑著道：“送送送，一定得送一大碗。畢竟還有姥姥，姥爺大舅在呢！”

說罷，何氏也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無奈著嫂子張氏這性格脾氣。之後又往鍋裏倒了些水，放在了架子之上，大火候著。

這邊石頭菜板上，野菜成末，魚肉雪白，這直接燉也不好吃啊！燕儀眉頭緊促，轉頭就看到了房子後麵草堆裏麵長出來的幾隻蘑菇，這下眼前一亮。

蘑菇野菜魚肉一起下鍋，油鹽醋微微淋上，蓋緊鍋蓋，下麵跳躍的火焰越燒越旺。

半個時辰後，魚湯鮮味撲鼻而來，坐在一旁餓的不行的燕子，口水都快留了出來。眼巴巴的看著鍋道：“姐，這什麼時候才好？都已經燉了半個時辰了。”

“再等等，馬上就好了。”燕儀打開鍋蓋，又在下麵拿芭蕉葉扇著，抬頭看見裏麵的湯汁濃濃泛白，最後加的蘑菇正好提鮮，雖然比不上自己以前吃的那些，但是這已經很好了。

又是好久，味道越來越濃，香味在空氣中飄散，引來了不少過路的村民好奇的詢問這鍋裏麵煮的是什麼。

“娘，燕子，出鍋！”

早就等不及的燕子趕緊就湊了上去，但還是懂事的先給娘和姐姐盛了一碗，最後才舀給自己。

鮮香撲鼻的魚湯，雪滑嫩白的魚肉，在鍋裏還咕嘟咕嘟冒著泡，娘仨一人一碗，坐在院子裏喝的美滋滋。

碰上街坊鄰裏，燕儀也不吝嗇的分給她們一碗，畢竟現在她們娘仨要想生活下去，還需要靠她們的幫忙。

在娘仨吃的開心時，來了個不速之客，將娘仨的好心情一下子攪和了。

“娘，你看......爹......爹他......他怎麼來了？”燕子端著魚湯的手有些打顫，抬頭看著那晃晃悠悠走來的燕富貴。

院子門口，膀大腰圓的燕富貴左手拎著酒瓶，右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黑黝黝的臉上還泛著上頭的酒紅，打個飽嗝，空氣中就充斥著廉價的酒氣。

何氏見此，身體立馬緊繃了起來，手心全是汗，慌慌張張的拉著燕儀和燕子就要回屋。

“死婆娘，怎麼現在還不想見我了？我呸！”醉酒的燕富貴朝著院子門口吐了口唾沫，之後就指著何氏破口大罵。

何氏慌忙的趕緊放下了魚湯，拉著燕子燕儀跑到了屋中，頭上的頭巾掉了也沒來的及撿，關上了門，摟著她倆，身體瑟瑟發抖，眼中滿是擔憂和恐懼。

外麵，燕富貴聞著鮮香的魚湯，大步走到跟前，罵了一句死婆娘，一腳將鍋踢翻。

咣當一聲，鍋連帶著裏麵的魚湯灑一院子。空氣中頓時是滿滿的魚湯味，何氏看著那好不容易做出來的一鍋魚湯，心中難受萬分，可又無可奈何，隻能咬牙忍著。

“娘，咱們出去吧，躲下去也不是辦法，爹遲早要進來的。”燕儀趴在窗戶外，看著燕富貴發瘋的樣子，對何氏道。

何氏閉著眼睛，搖了搖頭，眼角掛著一滴淚順著臉頰落下，小聲道：“出去，你倆......又得......挨打，娘......娘不想讓你倆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