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說好了之後,燕富貴就大搖大擺的起身,起來的時候凳子還被一腳踢爛,理都不理,轉身出家門找來了村子的裏正還有各個組長。
燥熱的下午,燕家小院門口擠滿了人,愛看熱鬧的村民也不怕熱的圍在一起,看著這對兒寫了合離書。
好在裏正大人知道這家情況,照顧了何氏她們娘仨,讓何氏從李氏手中拿走了一些嫁妝,帶著燕子燕儀離開了燕家,倒把李氏氣得不輕。
樹上吱吱喳喳的知了叫的人心煩,娘仨朝著村子另一個方向走去,燕儀攙著何氏疑惑的問道:“娘,咱們這是去哪啊?”
“去你姥姥家,但願會有個落腳的地方。”何氏攥著手中的衣袖,皺眉淡淡說道。
回何氏娘家,燕儀還是第一次來這裏,隻知道姥姥家家境不好,估計一會兒又要被刁難了。
搖搖晃晃的柵欄圍著的小院,三間茅草屋擁擠的坐落在其中,牆邊綠油油的狗尾巴草竄的老高,院子門口的一條哈巴狗耷拉著長長的舌頭,淌了一地的口水。
隻見門口一個身材瘦小,身著粗布短衣的婦人正摘著野菜,看見三人,抬頭狹長丹鳳眼一笑,冷哼了一聲道:“呦,妹妹這是回來做什麼?婆家人不要你了就來找娘家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嫂子,你......你......”何氏緊皺眉頭,雙手死死的拽著燕儀的手,不知所言。
燕儀隻見這妗子是個伶牙俐齒的主兒,上前笑著就道:“妗子,您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妗子娘家人是不要妗子才將你嫁到這兒的?”
“娘家人不要我?開什麼玩笑?”嫂子張氏撇眼就楞了一下,嫌棄的扔下一句就朝著屋裏喊道:“娘,芳兒她們娘仨回來了!”
說罷,張氏端著野菜屁股一扭一扭的回了廚房,從背後看去,那細腰被衣服裹的死死的,難怪脾氣那麼差還能將大舅攥在自己手心。
何母拄著拐杖從正屋顫顫巍巍的走出來,耷拉著滿是皺紋的臉,看見何氏手中的包袱,手中的拐杖狠狠戳著地麵,就道:
“真是給我丟人,現在回來幹什麼!難不成還讓我這個半截子入土的人養著你們娘仨?”
“娘,女兒沒本事生不出兒子,天天遭打,儀兒燕子渾身是傷,她們也是娘的外孫女兒啊!”何氏一把跪在了地上,拽著何母的裙角哭著說道。
“沒本事就回娘家?你讓我的老臉往哪擱?全村子的人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何母氣的跺腳,臉色煞白。
何氏跪在地上淚流滿麵,拽著衣角的雙手慘白,仰頭道:“娘,是女兒不孝,是女兒沒用,可娘,儀兒和燕子不能沒家啊!”
燕儀和燕子拉著手站在何氏身後,兩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何母,再看看額頭還帶著傷的何氏,何母的心終於軟了下來。
良久,沒好氣的道:“進屋再說!在院子裏也不嫌丟人!”
簡陋的屋子隻有兩把椅子,其中一張還是斷腿的,何母顫顫巍巍的放下拐杖,上了炕,瞥了一眼燕儀燕子道:“我這老婆子養了一兒一女,結果都這麼的不爭氣,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正說著,嫂子張氏就扭著屁股進來了,笑盈盈的走到何母跟前,道:“娘,現在家裏都揭不開鍋了,您再給點銀子,我去買些菜回來!”
“銀子!銀子!銀子!我老婆子上哪弄這些銀子!前段時間剛給過你半個月的吃用,怎麼就揭不開鍋了!”何母本來就氣,看見這個兒媳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嚷嚷著就道。
張氏眼珠子一轉,嘴角上揚又道:“娘,那家裏什麼不得花錢,前兩日剛給壯子做了套衣服,雞毛蒜皮的都是花錢的地方,我也記不清了,這今日芳兒來了,還帶著倆孩子,不得做點好的啊!”
“做點好的?還當自己是客不成?銀子我這裏沒有!”何氏縮了縮脖子,轉頭躺在炕上閉眼睡去了。
留下四個後輩麵麵相覷。
何氏帶著她倆躡手躡腳出了正房,嫂子張氏也扭著腰出來了。
“看見沒有,娘都不歡迎你們,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現在丟人了回娘家,芳兒你還真是不懂事!”
張氏一邊說,一邊弄著自己蔻丹紅的指甲,臉上的胭脂因天熱化開,一紅一白的看著像是臉譜。
“嫂子,你這是說得什麼話?”何氏坐在院子裏,摘著菜,準備中午做些野菜吃,她還記得爹和哥最喜歡吃自己做的野菜了。
張氏晃晃悠悠的倚在門口,又撇嘴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娘現在一肚子的氣,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