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眼看著就到了接風宴開，宴席的地點定在了皇宮禦花園。

這天風和日麗，京中的各大官道十分忙碌，四處可見官員的馬車載著家眷前往紫禁城。

沈清歡為了忙活筵席的事兒起了個大早，菡萏宮離養清殿確實遠，但離禦花園倒是近，給她布置場地增加了不少的便利。

如今春意還未盛算不得暖和，禦花園中卻已經是百花嬌豔，不知為此所費幾何。

晚翠和一眾宮女替沈清歡梳妝打扮，忙碌中透著緊張，一個宮女一不小心便扯斷了頭發。

沈清歡還沒反應，晚翠氣得嗬斥起來：“怎的粗手笨腳，不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麼！”

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周圍的宮女也都麵帶恐懼地跪了下去。

而沒等晚翠發落，沈清歡擺了擺手道：“不必如此，晚翠。你看把人嚇得，繼續吧，本宮還著急去禦花園呢。”

晚翠愣了一下，但既然沈清歡都發話了，她也不好說什麼。

她覷著那宮女，話裏仍舊是很不滿意，“仔細你的手！”

那宮女大喜過望，忙叩首謝恩道：“多謝娘娘饒命！多謝娘娘！”

梳妝好了之後晚翠似乎有話說，便屏退了周圍的人，一下跪在了沈清歡的麵前。

沈清歡正在思量關於晉小王爺的事情，看到她這樣不禁愕然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晚翠？”

晚翠低著頭沉痛地說道：“婢子覺得皇後娘娘待下人太好了，前幾日在曲樂司也是，今日對宮人也是。恕奴婢心直口快，長久這樣下去，立不起尊卑規矩來！”

她知道她的小姐心地善良，但這些宮人有很多在背後嚼小姐的舌根。

若是對他們太好，指不定哪天都要騎到頭上來！

而沈清歡隻是勾唇笑了笑，把晚翠從地上扶起來，說道：“晚翠一片忠心，我是知道的。但若是要靠擺架子，才能立住的威信都是虛的，我不必靠這些。”

她說得從容而隨意，但是氣質和以前已經大相徑庭，有一股讓人不由得信服的力量。

晚翠踟躕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看向沈清歡，“娘娘如今能拿主意了，婢子心中高興。”

主仆二人正在屋裏說話，外頭傳來了聲音道：“娘娘，皇上來接娘娘去禦花園了。”

沈清歡有些意外，揚聲問外頭的人道：“秦......皇上親自過來了？”

雖說這場筵席必須帝後兩人同時到場才合規矩，但是秦煜珩沒必要自己過來。

外頭的宮女聲音清脆，“正是。皇上說娘娘身體弱，便親自過來接了。”

晚翠站在一邊高興得抹眼淚，不住說道：“娘娘瞧，皇上的心中終究還是有娘娘的！”

而沈清歡心裏卻有點遺憾，她本來還想著獨自行動，去打探些關於晉小王爺的消息，秦煜珩過來她的這個想法也隻能泡湯了。

菡萏宮一反往日的冷清，因為皇帝親臨，儀仗和宮人們將不大的宮闕擠得滿滿當當。

“皇上，恕臣妾來遲了。”

秦煜珩見沈清歡走下來，看她故意把麵色塗抹得有些蒼白忍不住勾起唇角。

但是顧及到現在人多又微微咳嗽一聲把笑意收了回去。

他衝著沈清歡微微點頭道：“無妨。這幾日為皇弟接風洗塵籌辦家宴，皇後辛苦了。”

沈清歡也和他一起演相敬如賓，垂頭道：“為了皇上，這些算不得什麼辛苦。”

周圍的宮人們雖謹守禮儀不敢輕舉妄動，但私下裏眼神不住往帝後身上亂瞟。

雖說皇後不如寧嬪那樣受寵，但是和皇上站在一起有天家風度，讓人感歎不愧是皇後。

秦煜珩原本想扶沈清歡坐上轎輦，但是顧慮現今的種種情況，伸出去的手又伸了回來。

而沈清歡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隻是扶著晚翠的手上了轎子。

她看到秦煜珩皺著眉頭打量她，心裏還一個咯噔，盡量自然地問道：“怎麼了，皇上？”

難不成她被秦煜珩看出來了什麼不對勁？但是不對啊，她出宮的事情他都知道也沒說什麼，怎麼會因為上個轎子就懷疑自己什麼？

而秦煜珩心中因為沈清歡無視了自己有些介意，麵上卻隻是淡淡不顯，“起轎吧。”

他隻是因為聽暗衛說她前幾日出宮差點遭了毒手，一直想看看她怎麼樣了。

上次養清殿她不聲不響地就走了，故而今日才會親自過來。

周圍的太監聽到秦煜珩這聲命令，都忙不迭地接旨起轎，遊龍般的人列動了起來。

沈清歡隻覺得秦煜珩看她那兩眼很有深意，但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據她所知，秦煜珩這個年紀就做了天子是很罕見的，而這位少年天子，在險惡的奪嫡之爭中活下來成為皇帝，想必是心思深沉。

雖然她篤定秦煜珩對沈卿歡的感情很深，但是萬一被看出來她並非原身，難保秦煜珩會怎麼樣，以後在秦煜珩麵前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兩個人的轎輦並駕齊驅，但心思卻是各有不同。

很快帝後兩人的儀仗就到了禦花園門口，在太監通傳之後，禦花園中便安靜了下來。

沈清歡隨著秦煜珩一並走到了人前，官員們和家眷都烏泱泱跪了一地。

“吾皇萬歲，皇後娘娘千歲！”

這麼多人一起跪下去場景極其恢宏，沈清歡心中也是深受震撼。

一邊的秦煜珩看到沈清歡的表情心中也是一片柔情，但是他無法伸出手去握住她。

他心中暗道：卿卿，朕總有一日會正大光明，在眾人麵前牽起你的手。

而沈清歡卻是眉頭一皺，不著痕跡地往台下看了一圈。

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但是找不到視線的來源究竟在哪裏。

秦煜珩端起了酒杯，“今日為皇弟接風洗塵才有此筵席，諸位也不必拘束，盡興即可。”

坐下的大臣也連忙跟著舉起了酒杯，其中一個俊秀的青年人玉樹般站起來，對秦煜珩笑道：“皇兄將筵席置辦得如此盛大，倒是叫臣弟我十分過意不去。這杯酒便先幹為敬。”

沈清歡將視線投到晉小王爺身上，卻恰好撞進他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