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之中越來越混亂,妖鬼的力量也越發強盛,甚至到了普通人的肉眼也能察覺到的程度,來何安請求幫助的人也越來越多。
若是平常,何安生意好是大家都開心的事情,但是眼下卻沒有人心情好,而原因隻有一個。
白先生病了。
自那日沈鈺來過之後,白先生身體便越發的虛弱起來,時不時的便會陷入昏睡之中,而且白先生睡著時整個身體蒼白又冰冷,沒有半分氣息,安靜的就像是一具屍體。
秦晚兒哭喪著一張臉坐在白先生的床邊,看著白先生沉睡中英俊的麵容,她捏著自己的手指,咬了咬嘴唇。
“溫離,是不是我那天說的話太過分了,惹先生生氣了,所以先生才會病倒了。”
溫離冷哼了一聲,拿著筆在一本冊子上記著什麼,他抽空掃了一眼秦晚兒,沒什麼好氣道:“你也知道你說的話過分啊!居然把夢當作現實,你知不知道先生為你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你一句感謝都沒有就罷了,居然還說出那種話來氣先生,你知不知道先生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秦晚兒破天荒的沒有對溫離的話進行反駁,她輕輕的握住白先生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的溫度,秦晚兒慢慢的把自己的臉貼了過去。
“先生,對不起,晚兒不是有意的,先生,晚兒給你暖手,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原來,擔心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
食不下咽,寢不入眠,在他身邊時,他在眼裏,不在他身邊時,他在心裏。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比做噩夢還要讓人難受。
先生也曾這樣擔心過自己嗎?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嗎?
“先生,晚兒錯了,不應該胡亂發脾氣,更不應該把夢境和現實混為一談,還對先生發脾氣,先生,晚兒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安靜的房間內,少女低低的說話聲逐漸轉為抽泣,她把整張臉都埋在白先生冰涼的手掌中,任由眼淚肆意流淌著。
良久,秦晚兒哭的嗓子都啞了,她突然察覺到白先生的手指微動,她眼淚還來不及擦連忙欣喜的湊到白先生麵前,隻見白先生緩緩睜開雙眼,目光疲憊卻清澈,虛弱的歎了一聲。
“晚兒,別哭。”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心急如焚的從天上降落到地麵,看到的卻是心愛的人躺在血泊中沒有半點生氣的模樣,她最後的神情絕望而又悲傷,她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水。
白先生用顫抖的手抹去心愛之人眼角的淚,他感覺到一顆心似乎陷進了荊棘叢中被硬生生的攪碎。
“碧落,別哭......”
秦晚兒沒有在意白先生情緒上的變化,她猛地撲了過去,興奮的摟著白先生不撒手。
“先生醒了!先生醒了!先生終於醒了!”
白先生待血液重新流往四肢百骸,待冰冷的身體逐漸溫熱開,他才勉強的推開激動的秦晚兒,坐起了身子。
“我睡了多久?”
“兩天一夜。”
這次回答的是溫離,他看不慣秦晚兒激動起來粘著白先生不放又摟又抱的模樣,一隻手用力把秦晚兒拎到了一旁,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白先生走下床。
“先生,這是你第三次昏迷,而且時間越來越長了。”
“時間不多了。”白先生下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將鮮紅的血液輕輕點在秦晚兒的眉心上,“晚兒,不管夢裏看見什麼,都不要被它影響。”
秦晚兒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隨即一溜煙的跑去了廚房,端了一碗煮好的雞湯又跑了回來。
“先生,這是我特意為你煮來補身子的。”
溫離在一旁翻了一個白眼道:“先生的身子又怎麼能是這種凡俗湯水能調理好的,真是愚蠢的女人。”
秦晚兒撇撇嘴沒有理會溫離的毒舌,神情上卻露出了幾分失落。
白先生輕笑,拿起了湯匙,“聞起來很香,我嘗嘗看。”
琴晚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直勾勾的盯著白先生的臉,就像是期待主人表揚的小狗。
白先生輕抿一口湯汁後微笑點頭,神情溫潤,“很好喝,謝謝晚兒。”
秦晚兒歡呼了一聲又跑去廚房瞎鼓搗了,溫離嘖嘖了兩聲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原本有一個蠢的無可救藥的秦晚兒就很讓他操心了,好不容易盼到先生醒來,卻想不到先生居然跟秦晚兒一樣的......咳,罷了,勉強說是入鄉隨俗好了。
也罷也罷,這兩個人的事情他不再管了,何苦還要操那麼多的心呢?先生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反正先生說的永遠都是對的。
秦晚兒又在做夢了。
這次的夢和往常的血腥猙獰不同,相反的,是一片耀眼的奪目的銀白,幹淨而又清冷。
一條巨大的白龍在天空盤旋,身姿矯健而又優美,雙眸如碧藍的大海熠熠生輝,它身上的鱗片隨著它的動作而反射出點點銀芒,鋒利而又冰冷,像是剛出鞘的劍刃。
前方突然出現了熟悉的寒潭,白龍飛落於寒潭中,濺起了大片的水花。隨即一名白衣男子從水中躍出,渾身上下不帶半點水漬,長發及腰無風自舞。他轉過身,一張俊朗仿若皓月般的容顏散發著清冷的光,雙眸中沒有半分情感,透著海水一般幽深神秘的湛藍。
這個人,是白先生?
秦晚兒內心激動又疑惑,她無法確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那張臉確實是白先生沒錯,可是這個人是冰冷的,像是冬日裏寒潭四周結成的冰霜,而白先生給人的感覺雖然也是冷的,卻仍能感覺到淡淡的春日一般的暖意。
秦晚兒不明白,卻也來不及思考明白,她發現自己動了。
又是那討人厭的無法控製身體的感覺。
她發現自己正緩緩的向那個男人走過去,腳尖很輕很輕的點著地麵,姿態輕盈的仿佛腳底下並不是土地,而是朵朵綻放的蓮花。
她一邊行走一邊緩緩脫去自己的紅色衣衫,等到走到白衣男人麵前的時候,秦晚兒的身體上已經不,著,寸,縷。
快把衣服穿上啊!為什麼要脫衣服?這樣真的很難為情啊!秦晚兒在心裏瘋狂的喊著,但是可惜,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