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梅總覺得李老太是故意的。
昨天在村子裏四下亂說月月被砸壞了腦子,自己想避避風頭不帶孩子下山去。
結果今天就喊了王宇特意跑一趟,說什麼她女兒要來看月月的傷情。
“娘,你不想去就不去唄,要來看我就到山上來,我可是病人。”李新月補腦的想著婆媳矛盾千年難調和。
昨天又打又罵,今天是不是要借了女兒男人再來一番三堂會審輪番拷問。
嗯,一定是這樣的,陷阱很深她一定要帶著冬梅娘避坑。
“要去的。”這些年為了男人不兩頭受氣她什麼都忍了:“修這個房子的時候你三個姑姑就和你爹吵得厲害,她們也從來沒進過這道門。”
為什麼呀?
“你還小,有些事不用知道。”王冬梅拉過女兒塞了一把圓鏡給她拿著:“來,我給你梳頭。”
一雙溫柔的巧手在李新月頭上翻飛,很快就給梳了兩個辮子帶上發卡和蝴蝶結,接過女兒手中的圓鏡問她滿不滿意。
“娘,您真能幹。”十分手巧換了自己五星滿意。
再看王冬梅穿了一件花格子的確良衫衣一條喇叭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粗跟塑料涼鞋。
如果按現代人的眼光看顯得有點土,但是這個年代看了張麗麗她們的穿戴後已將這身打扮歸入了時尚潮流的典範。
身材好臉蛋漂亮,穿戴時尚溫柔大方,這就是自己的親娘,喜歡!
鎖上房門帶著女兒到李家。
堂屋裏熱熱鬧鬧說話的聲音嘎然而止,全都看向了門口的母女倆。
“穿得妖裏妖氣的想勾引誰呢?”
“穿得再好也沒有張秀敏漂亮!”
“那能比嗎,張秀敏可是城裏人,吃國家飯,人回城以後就進了醫院上班呢。”
......
什麼鬼?
屋裏的女人和王冬梅就這樣相處的?
那張秀敏又是誰?
李新月一手拉著娘,一邊小心的抬頭看她。
果然見她眼中含淚渾身在顫抖。
“月月,過來。”一個女人向她招手。
憑什麼?
你誰呀?
李新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娘,我們去家婆家裏吧。”既然你都這麼不受歡迎了,為何一定要在這裏讓人奚落呢?
你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總是忍氣吞聲。
“月月,你是我李家的人,別整天惦記著別人家,別跟著別人學壞了。”另一個女人道:“王冬梅,你不學好可以,但別帶壞了月月。”
什麼鬼!
“你嘴裏的不學好是什麼意思,別人又是誰?”李新月生氣了,李家的這幾個是姑姑吧,嗬嗬,真是蠢得可以,當著自己的麵挑唆母女關係:“她是偷了搶了還是殺人放火了,至於讓你們這麼看不起她?”
“月月,我帶你去家婆那裏。”王冬梅自己不知道捏著女兒的手已經用上了力道。
可憐的李總被她捏得小手泛青了。
一堵牆之隔就是王家,家婆又是一聲歎息。
“你受罪就算了,連累了孩子。”王老太拉過李新月:“今天中午就在家婆這裏吃了,不去吃她家的受氣飯。”
“娘。”王冬梅還是拿不定主意,她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等衛東回來婆婆和三個姑子都會說自己不孝,與她們不和睦。
“你要過去你過去,月月不去了。”王老太道:“罵得這麼大聲給誰聽呢,當我是耳朵聾的還是眼瞎的,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忍著她們都是因為我自己造的孽生了個不爭氣的你。”
王冬梅一張臉蒼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
李總覺得好複雜。
不行,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不能總讓她猜猜猜。
王冬梅最後還是咬著嘴唇去了隔壁,她還要下廚去幫著做事,否則傳到衛東耳裏的話就得增加一條罪狀:自己隻知道吃現成。
“家婆,張秀敏是誰?”沒了當事人問起問題也不尷尬:“她們為何不待見我娘?就因為我是一個女兒嗎?”
“你還小,有些事不用知道。”王老太道:“你隻管記得家婆是愛你的就好。”
不好,一定要知道,講嘛,講嘛,我已經十二歲了,還有幾天就去縣城上初中了。
李總拉著家婆的手搖啊搖,不停的撒著嬌。
“娘,告訴月月吧,女孩子學聰明點也好,省得被騙了。”張麗麗掐了一把空心菜回來:“說實在的,衛東要是不好我都勸冬梅這日子別過了。也幸好他心疼冬梅鬧死鬧活的將房子修到了半山腰隔得遠遠的,否則......”
李新月眼巴巴的望著王老太。
“張秀敏是下鄉的知青,早些年住在隔壁李家,一來二去和你爹好上了。”王老太道:“結果,你娘......”
娘當了第三者?
“娘,這事兒也不能怪冬梅,一個巴掌拍不響。”張麗麗邊擇菜邊道:“我雖然才嫁進王家沒幾天,但我也看出來了衛東心裏是有冬梅的,兩天兩頭往咱家跑,聽冬梅去割燈草了也拿了一把鐮刀往田裏跑;冬梅割苕藤他就隻挖冬梅那一行;上街也給冬梅買百雀靈......娘,那張秀敏可沒咱家冬梅好看。”
那最後怎麼樣啊?
“張秀敏回城不久,你娘就懷上了你,那時候,你娘才十八歲,還辦不了結婚證......”王老太說起過往氣得心口疼。
李王兩家就隔著一堵牆,今天你的雞吃了我的菜明天我的鴨又在你家下了蛋,亂七八糟的沒少吵架。王老太懷著冬梅娘的時候兩人還幹了一架。
舊仇未散新仇來得更猛烈,李老太怪王冬梅攪散了她城裏的好媳婦兒,與其說是親家還不如說是仇人來得實在。
嫁女娶媳婦,兩家壓根兒就沒走動。
王冬梅初嫁那幾年也沒少被李老太搓磨,幾年前李衛東出門掙了錢執意將房子修到了半山腰去,雖然李家三個女兒就他一個兒子也鬧著分家另過,王冬梅的日子才清淨了。
李老太更是認定了是王冬梅挑唆,恨意更是加深。
“我記得可清楚了,她推倒我在那個石水缸上壓著我的肚子,我都以為你娘要保不住了。”王老太道:“要依著我,打死也不同意將你娘嫁過去的。誰知道你娘自己不爭氣,未婚先孕丟死先人。”
先上船後扯票,也沒什麼呀,再過二十年誰不是這樣的?
“現在好了,人家說你娘擾了你爹娶城裏媳婦的好事,又見生下你是個女,恨著你娘呢,她李家三代單傳,說你娘故意要斷他的根。”王老太心口都氣疼了:“你都十二歲了,一家子還當你娘是仇人一樣的。”
難怪啊,一口一個賤人偷人,冬梅娘都能忍,她當真以為自己就丟了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