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突然，屏風下的幾滴烏黑色的血樣的東西引起了慕若依的注意，就猶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慕若依想都沒想，徑直朝那幾滴烏血走去。

“二小姐，不得造次。”她正想走過去看看的時候，被突然趕回來的純洱擋住了。純洱盯著她看，將話中最後的兩字故意說得重了一些，慕若依看著那幾滴近在眼前的烏血還有伸手擋著她的婢女，心裏恨恨的。

“純洱，姐姐都沒有發話，怎耐你一個婢女就代表了姐姐的意思？”慕若依不悅地盯著純洱看。

純洱笑了笑，“大小姐不是說過了嗎？隻是你當作聽不見而已！”

“姐姐剛才有說什麼了嗎？”慕若依一臉無辜地望向慕施施。

慕施施不理會她，朝純洱招手，淡淡道，“不得無禮。”

“是，大小姐。”純洱從她身邊掠過的時候，直接拋下了個蔑視的眼神。

慕若依更是恨得牙癢癢了。

沉月苑。

夜空正美，闌珊燈火漸起。

慕若依怒氣匆匆地踏進大門，才回到房間，母親柳蕙早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她一臉的不高興，就知道她在慕施施處受到了不少的氣。

“喲，怎麼啦，我的寶貝女兒。”柳蕙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上錦盒中的夜明珠。珠子圓潤，渾身通透，散發著淡然的光芒。旁邊打開著的錦盒，裏麵全是炫彩奪目的珍寶。

慕若依朝她旁邊一坐，蘿蘭立馬斟茶倒水。在慕若依接水杯的時候，手一傾，水灑在了她的手上，惹得慕若依不悅的心情立馬爆發。“你瞎呀。”慕若依瞥了她一眼，將整個水杯丟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蘿蘭立馬跪了下來。

這會，柳蕙才注意到她的寶貝女兒的心情。

“怎麼啦，誰惹你不高興了？”

“還不是那個醜八怪。還有她身邊的婢女純洱，真恨不得抽她幾個耳光，憑什麼呀，膽敢在我麵前沒大沒小，都是那醜八怪給她撐的腰。”慕若依氣瘋了。

“原來這樣，這麼多年來，不都這樣嗎？”

“姨娘，你怎麼都這樣說話呢，你還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啊。”慕若依不滿了。

看來，在淩雲苑受的氣還真不少，柳蕙趕緊好話哄著，她還指望她的寶貝女兒呢！

“對著，姨娘，這夜明珠跟那些東西究竟哪裏來的呀？”氣消了，慕若依也注意到了桌麵上的夜明珠，有點好奇，按照府上的排序，這樣等級的東西斷然不會貿然出現在她們的沉月苑。

什麼好的東西第一時間都會送到淩雲苑。

柳蕙媚笑道，“這些都是給你的。代王不是要選王妃了嗎......”

“啊啊......姨娘，你是說，這些都是給我的？難道......難道我會成為代王妃？”慕若依即時眉開眼笑，著急地詢問著柳蕙。柳蕙故作神秘，一言不語。慕若依都急死了，挽著她的胳膊不斷地搖晃追問。柳蕙發髻上的步搖都快被搖落了。

“好了好了，姨娘告訴你了。”柳蕙拉她坐下，眉眼裏全是得意，“那醜八怪雖然是嫡出的又怎麼樣，將來母儀天下的王後怎能是個醜八怪呢，代王妃隻能是我們若依啊。”

“姨娘，你說，我是欽點的代王妃？”慕若依立馬興奮得小臉粉紅菲菲。

柳蕙撈起一把珍寶，笑道，“那八九不離十了呀。你看看，這些都是你爹爹派人送過來的。聽說到時候，代王會將聘禮送過來，你爹就先讓我們把門麵充好。”

“爹爹送來的？”慕若依看著這桌麵上的珍寶，有點悵然若失了。“哎，”慕若依不禁歎了一口氣，玉眉擰成了一團，忽地就站了起來，急得跺腳，“姨娘，你就滿足這些了。這些東西，怕是爹爹拿來安慰我們罷了。你看，就連這珠子都黯淡無光，代王妃的位子哪裏還有我。”

慕若依瞬間氣得發飆，將桌上的珍寶一掃而落。

“若依，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可是我們淩雲國第一美人，平時的舉手投足間都要體現出你的上等教養，你看看你現在算什麼樣子？”柳蕙有點恨鐵不成鋼，她能在慕施施她們麵前掩飾得很好，現在一下子都爆發出來了，要是傳出去，她多年建立起來的形象就一朝喪盡了。

慕若依也注意到了，很快就收斂起來了。

“這些天就不要往那醜八怪那邊跑了，免得自己受氣。”柳蕙提醒道。

聽到這裏，慕若依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姨娘，你也去看過那醜八怪，有沒有覺得她好像不一樣了。我剛才還在她的房間看到了幾滴類似血跡的東西，不過，有那純洱攔著，我沒能靠近看清楚。她房間一定藏著那個神秘的男子。”

柳蕙也覺得慕施施這次醒來後，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按照從前的脾性，她送過去的千年老參，慕施施肯定直接就丟出去了，還會罵她送些老人吃的東西過來，而這次，她既沒有丟出去，竟然照單全收，沏茶招待，太陽真的從西邊升起了。

難道她知道了些什麼？

“姨娘，她會不會知道，推她下水的是......”

“閉嘴。”柳蕙說這話的時候，回頭看了看蘿蘭一眼，蘿蘭仍舊跪在地上低著頭。“若依，有些話，不該說的就不要亂說，你知道這樣會招來多少口舌？”

這樣的擔憂在柳蕙心中成一個抹不去的疙瘩。

雖然慕施施是在梨落苑落水，可是，正是她慕若依一把將她推進那冰冷的湖水中啊。

外麵忽然熱鬧起來了，柳蕙有點好奇地瞄了一眼，爾後朝蘿蘭發話道，“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了。”

蘿蘭馬上站了起來，低著頭退了出去。

很快，蘿蘭折回來了，臉色有點難看，低眉順眼，雙手攪著衣角，都快要攪爛了。

“蘿蘭，外麵在弄什麼，這麼熱鬧？”

“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嗎？”慕若依叱喝道。

許久，蘿蘭才答話，“在......在慶祝......”

“慶祝什麼呀，你這丫頭說話怎麼不利索了，真是急死人了。”柳蕙急道。

蘿蘭抬頭看了慕若依，很快又低下頭來，“他們在給未來的代王妃祝賀，在......在淩雲苑。”

聽到淩雲苑三字，慕若依如同雷擊，無力地坐在了凳子上。

慕若依狠狠地砸桌子，眼淚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居然是淩雲苑那個醜八怪，憑什麼呀！”

“聽......聽府上的人說，待大小姐十八歲才成婚。”蘿蘭將聽到的消息一一稟告。

這時，柳蕙眼裏閃過一絲殺意，若是那醜八怪不小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憑借相府的地位，慕若依肯定能夠取而代之成為代王妃，成為母儀天下的後。

慕若依趴在桌麵上低低地啜泣。

“好了，蘿蘭，你下去吧。”打發了蘿蘭，柳蕙輕輕地拍了拍慕若依的嬌弱後背，輕輕地伏在她的耳邊道，“不是還有兩年時間才成婚嗎？我們還有機會不是？”

“什麼機會？”慕若依睜著微紅的淚眸看著她，不解。

“我的傻女兒，自古進入皇家的妃子，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她醜八怪配嗎？再說了，憑借你的容顏，她哪裏比得上你。兩年的時間裏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比如，一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姨娘！”慕若依雖有害人之心，但她隻是想教訓一下而已，還沒有到讓一個人死的地步。

望著慕若依，柳蕙輕聲道，“隻有我的寶貝女兒，才配得上代王妃這樣的頭銜！”

慕若依這幾天在淩雲苑跑得有點勤了。

她要做什麼，司馬昭之心。

“純洱，府上傳言有男子闖進了我的房間，是嗎？”慕施施才起來，還沒梳妝，戴著那猙獰的麵具就吃著早飯，隨口問道。

昨天晚上，慕若依的話仍舊響徹在她的腦海當中。

早飯才剛擺齊，忽然聽到慕施施的話，純洱有點意外，“小姐，我剛才從廚房回來的時候就是聽到了那麼的一點兒風聲，想不到這麼快就傳到你這兒來了。不過，夫人可是不讓任何人將風聲傳到你這兒來，甚至是不讓人到淩雲苑搜尋啊。”

“這樣嗎？”慕施施慢慢地咀嚼著，沒有再說話。

“咦，小姐，這裏怎麼有幾滴......血啊？”純洱在收拾的時候，發現了屏風下幾滴幹涸了的烏血，眼裏掠過一絲驚訝，試探性問道，“不會真的有......那神秘的男子闖了進來吧？”

慕施施頭也不抬，早飯過後，十分滿足。

“小姐？”純洱喊了一聲，低聲道，“純洱可是聽說，那個男子是要進相府偷點什麼東西，被毒箭射傷，怕是活不下去了。就是那男子誤進了淩雲苑，也是活不下去。”

“哦。”慕施施淡淡地回應道，腦海裏一下子閃現出那突然闖進來的男子，該死，就記得他說了一句：那剛好，我娶你。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幸好戴上了那青麵獠牙麵具，不然讓純洱瞧見了，豈不是羞死人了。

“要是讓人知道那男子闖進了小姐的房間，那就可麻煩了。”純洱見慕施施不上心，趕緊將地上的痕跡清理幹淨。血跡都已經黏在了地板上，看來，那男子傷得不輕。